阮予心疼又好笑。
“晚餐吃了吗？”
她将人按到沙发上。
“嗯。”
或许是唯一。
“我不保证你回来……我还能如此。”
在她看来，对于奶奶的事情，他们作为小辈，在伤心后……绝对是要足够冷静。
看清这是自家先生后，眼睛瞪大了些，连连点头，但走来的脚步声有些大了，顾宥辞眉头紧蹙——
阮予转身将他抱住，“我没有生气，只是以前太多次，都是我经历这样的场面，你总是站在我前面，现在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却只能安慰……”
阮予还不忘提醒一句，“要是偏偏一会儿醒来喝奶，给我打个视频，我看看她。”
还是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刻他才明白——
“可是公司董事会最近……”
陈束对上她平静沉着的眼神，从中看出了难得的寒光，他有些忌惮，对上顾宥辞毫无情绪的眸子，如同深夜外无云、幽深的夜空。
因为没必要。
室内一片安静。
“先收起来。”
看上去整理干净许久。
神拥有创造力。
却终于松懈了许多。
顾宥辞没挽留。
收起那点对上位者的怜悯。
顾宥辞是什么人？
顾宥辞觉得她语气不对。
给人盖好被子，阮予却出了门。
“我还是可以撑起一切。”
她刚才还以为……是医院的病历单乱放。
“我没有不接。”
筷子一塞。
“你不在我身边——”
“夫人——”
他深深鞠躬。
顾宥辞先是只看着她。
而后转身离开。
她说完去了护士站。
短短几千万的合同如何？
“没有。”
他声音低了很多。
“胡妈，您先回去吧，我们今晚在医院这边。”
“我知道。”
阮予不由皱眉。
“我就回来。”
就算是董事会，在得知顾宥辞鲜少出现时，都是用成套的文件和合同，试图召唤他回来管理事务……哪儿轮得到安慰。
轻轻摇头。
阮予伸手抵在唇上。
例如——
处理情绪的能力难免更弱，如果没猜错的话，以顾宥辞这段时间没接电话的次数、还有直接在她身边就能睡着……
她接过胡妈手里的外套，给他披上，这才起身摸了摸他脸蛋，低声几句，顾宥辞缓缓松开她的手，点头。
这是顾总的奶奶。
顾宥辞这样神祗一般的人，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可以处理好一切，包括正常人的生离死别，大家都这么认为。
阮予语气冷了点，“听不懂吗？”
“阮阮？”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太过于平静，阮予只继续问：“只是晚餐没吃，还是一天都没吃，你一个人在医院，爸妈刚走？”
她将东西都收拾好。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
“半个月前，奶奶就时不时有昏睡的症状，我每天都请医生为她监测血压，这一周很突然，我是在公司接到电话，目前……是脑出血加中风的症状。”
躺下，从她身后搂住阮予单薄的纤影，
轻轻印了他的眉心。
但眼神一直在阮予身上。
“这几日，我会宣布顾总的行程全满。”
“足够了。”
才发现顾宥辞靠在她身边，浅寐着，她心中难受，因为一天的工作和赶航班的劳累，以及担忧情绪交错在一起……
陈束也不能共情。
“只是阮阮，太巧了，你打过来的时候，都是奶奶最危险的时刻，我很难有演技去欺骗你，我比不上你，你肯定会识破。”
对于酒店和医院这样的地方，自诩全部都是细菌，他很少直接用公共场所提供的东西，结婚后才好一些，阮予却很清楚。
“那我喂你？”
安慰？
“是是是！”
肯定没有怜悯之心。
差这两天吗？
阮予吸了吸鼻子，“你挺了解我，如果是奶奶出事就联系我，说实话，除了脑袋一片空白，赶回来，我并不知道能帮到什么……”
“不用。”
一动不动。
阮予声音轻了很多。
“因为能做的很少。”
“醒了？”
顾宥辞这下终于放开，自己一个人，开始吃东西。
“至于电话……”
“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总算在这几天中……
阮予没再说话，带顾宥辞进了陪护病房，将胡妈带来的保温桶打开，是老宅厨师准备的三菜一汤，都很新鲜。
对啊……
她一只手，捂上顾宥辞的耳朵，发觉他神情并不安稳。
阮予跪在床上，收拾完，将床品一一抚平，看着她的背影，顾宥辞没再动筷子，仍由那些精致的饭菜放冷，看着她。
“好好睡一觉。”
阮予回头。
胡妈立马说了句。
连偏偏都不能带给他的实感，一定要阮予在眼前，才能使他感觉到身体是暖的，有她在身边，这与他……能处理好所有事情的强大无关。
她拉住顾宥辞的手臂，见他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腿坐的太久，还是太难受了，缓了一会儿都未有动作。
顾宥辞走到床边。
“收起来。”
她才是自己正面情绪的来源。
偏偏不能替代阮予。
就一个字，不知道回答的是哪个问题，阮予见他这样，心里难受得很，往外走的时，手臂被紧紧握住，于是她又折返回来。
一番交涉后，那小护士立马起身，往顾宥辞这边看了眼，恍然大悟，随后立马走出来，将拐角处，将Vip病房门打开。
安静的空气中……
阮予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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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十分安静，重症监护室这一层平时人便很少，加上又是半夜，能上来的，除了护士就是医生，没再有其他人员。
其实是很简单的小事。
“阮阮，除了你也没人安慰我。”
“奶奶的病情，要三天后才能彻底知道结果。”
真的是糊涂的不行了。
“那我先走了。”
不像平时的柔和清冽。
从小到大……永远爱他、支持他，爱屋及乌阮予、偏宝儿的老太太。
作为顾宥辞这么多年的秘书，在老太太命悬一线的时候，竟然把这些公司繁冗的东西，还带到自家老板身边。
她走进病房，把东西放下就走了，阮予重新回到长廊，看到原本远远站着的陈束，来到顾宥辞身边，手里、椅子旁都是合同和文件。
看她带着口罩，与护士说话，似乎签了什么单子，时不时问一句护士。
阮予柔声道：“陈束刚才说，有些董事会那边的文件，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要是拿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
响起坦白的声音。
汪晴云和顾正锦年纪大了……
胡妈立马噤了声。
阮予没有多问其他的，打了个电话，不久，老宅的佣人送来了各种用品，甚至床单被套，他们换洗衣服的小箱子……
他确实很讲究。
胡妈提着保温桶到跟前。
陈束毫无怨言，恭敬地收好手里的合同，“是，夫人。”
也十分疲倦。
她撩起头发。
奶奶的事情，应该都是他一人着手的。
有了实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