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暗号，掉落的纸条，那个诡异的“十翼”标记，还有铜三儿的反应。
这张脸，他不可能认错。
韩师傅笑了。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件青铜器。
那个人转过身来。
韩师傅也收起了那丝苦笑，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这个女孩。
这个问题，让金四爷的表情变了。
金四爷请他们下来，既是炫耀，也是试探。
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转过头，看向庄若薇。
“有时候，监视者，本身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他没有回答。
“那张纸条，是故意掉给我看的？”庄若薇又问。
李建国感觉后背发凉。这个组织，行事竟然缜密到了这种地步。
“开药方？”
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完全没有火车上那种被铜三儿吓住时的警惕和紧张。
“你的‘药方’很有趣，但路子错了。你是在‘养’器，而我，是在‘造’器。”
金四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句话，让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所以，火车上的一切，都是伪装。铜三儿不是在监视韩师傅，而是在保护他。
“韩师傅，这位小姐想见识见识你的手艺。”金四爷在旁边介绍道，他很满意李建国和庄若薇的反应。
那个壮汉看到李建国和庄若薇时，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意外，但那意外很快就消失了，恢复成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的话，让李建国和庄若薇，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壮汉，也就是韩师傅，没有立刻回应。他走到玻璃墙边，透过明净的玻璃，看着那件正在自我修复的青铜器。
剧本？
不，或许连观众都算不上。
“韩师傅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他的安全，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金四爷的话，让李建国稍微理清了一点头绪。
“刚才在楼上，她展示了一手很有意思的‘开药方’。”
“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老头，还有钟楼西巷那个磨剪子的，是不是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不。”韩师傅这次回答得很干脆，“纸条是真的，掉落是意外。我没想到，你们会追到这里来。”
她忽然产生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荒谬的念头。
他的话里没有嘲讽，只是一种单纯的陈述。陈述一个事实，一个等级上的差距。
“我还是不懂。”李建国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金四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玩味的表情，他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
也看着他身后那件正在“复活”的青铜器。
而他和庄若薇，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观众。
金四爷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看着别人困惑的感觉。
“有趣。不过我这里的病人，可不是用茶叶和白酒能治好的。”
给谁看的剧本？
李建国彻底傻了。
李建国的腿猛地一软，要不是手扶着身后的石墙，他会直接瘫坐在地。
金四爷的“请君入瓮”……所有的一切，环环相扣。
他朝金四爷点了点头。
一个在火车上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普通乘客。
李建国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乱了。
他摘下护目镜和口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回答，让庄若薇和李建国都愣住了。
“更没想到，你的本事，能让金老板都愿意把你带到我面前。”
几个小时前，在BJ开往太原的火车上，就是这个壮汉，不小心掉了那张写着暗号的纸条，被铜三儿用凶狠的警告逼退。
那件青铜器上的裂痕，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缓缓愈合。
他们故意制造出一种对立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某些可能存在的窥探者。
韩师傅却开口了。
“这件东西，出土的时候，只有三块碎片。”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建国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受不了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什么见招拆招。
“金老板，客人来了？”
“我们只是在做一件……前人没有完成的事。”
韩师傅没有回头，他的话却是对庄若薇说的。
“至于你。”
他感觉自己从踏进晋宝斋开始，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踩在对方设计好的陷阱里。
庄若薇沉默了。
李建国的大脑依旧是一片混乱。
庄若薇盯着他，心中疑云重重。
“我们不想干什么。”
原来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出戏。
“火车上，你为什么要演那出戏？”
但他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
从巷子里的老人，到钟楼西巷的陷阱，再到他们返回晋宝斋，庄若薇的“开药方”，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地下空间。
一个掌握着神乎其技的修复手段，让金四爷都奉为上宾的神秘师傅。
她看着韩师傅，看着这个外表粗犷，内心却比谁都缜密的男人。
他们只是两个不小心闯入舞台的过路人，现在被导演强行按在了座位上，逼着他们看完这场戏。
那笑容里没有得意，也没有伪装，只有一种化不开的苦涩。
而韩师傅的这番话，则是在确认庄若薇的价值。
韩师傅看了李建国一眼，那眼神很复杂。
李建国吞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他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脱下身上那件白色的防尘服，随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工字背心和一身结实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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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一出口，李建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一个巨大的，早就设计好的舞台。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火车上，铜三儿明明在监视你，你掉的纸条也是‘十翼’的暗号。你们……你们到底谁是谁的人？”
她比李建国冷静得多，正在一步步拆解对方的布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凝固了。
庄若薇也停住了脚步。她的身体绷紧，所有纷乱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强行串联起来。
比如，自己和庄若薇。
什么剧本？
李建国的大脑更加混乱了。
她没有去接对方关于“开药方”的话题，而是直接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有些人，需要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