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外人在,必定会震惊,天家,谁不为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即使知道皇帝不愿听,他也得说上一说。
上官鸿见这小子油盐不进,只能加重筹码,“你只要替父皇寻到这玩意,父皇便许你一诺!”
朝廷一年所收粮食不过数千万石,而太子他写的一个小州便超过了京中粮仓所储,这要是真让他当上皇帝,那乾国的百姓怕是全得在他的纸上才能活下来。
“你是坏人,我要回去找母后,她肯定不会答应的!”他的脸涨的通红,口不择言,连敬称都不用,只一味地想要挣脱。
太子上官微乐年方八岁,一出生便子凭母贵,成为所有皇子羡慕的对象。
而他刚刚一番话,就仿佛在说御花园里少了株野草,这等最最稀疏平常之事,不就是污了皇帝的耳朵嘛!
安庆不就是想说顾振国杀一个太监是在打他的脸或是更严重些意图谋反嘛!
“是儿臣愚钝,父皇莫要气恼,气坏身子母后可要心疼了。”
由于皇后娘娘宠爱的紧,并未单独辟太子府,而是住在皇后住的偏殿,离御花园算不上远。
安庆脸色一白,不得已,硬着头皮道:“据手下人来报,奴才派去的小太监无故被镇国将军杀了。”
“你年岁也不小了,孤主意放你外出历练一番,你可愿意?”
数天后,皇宫。
上官鸿拍了下他的脑袋,厉声道:“你当自己是襁褓幼童吗?还成日围着你母后转悠,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你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便启程。”
“皇上您有所不知,这太监是奴才的干儿子,朝中上下无须细查皆知,可镇国将军明摆着知道小德子是朝廷派去的人,却仍然把他杀了,其背后心思,不得不防啊!”
不到一刻钟,太子手中拿着近日的功课匆匆而来,表情有些局促,“父皇安康,这是儿臣的课业,请父皇过目。”
“你还记得你皇爷爷身上挂的铜牌吗?朕记得你幼时总爱抓着它不放手……”上官鸿忆起往昔,目光不由地柔和下来。
上官微乐心虚笑笑,尴尬地看着不远处的桃花,不置可否。
毋庸置疑,那问题肯定出在太傅身上。
上官微乐不以为意,只缓缓道:“母后说,父皇是天,没人能绕的过天去,我只消平安顺遂、快快乐乐长大即可。”也不枉母后给他取名微乐。
“你啊你,要是把这聪明劲放在学业上,何愁你那些好哥哥们胆敢觊觎这位置!”上官鸿叹了口气,怒其不争。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拘束,不敢直视男人,只用余光悄悄偷瞄,等上官鸿看他的时候,他又马上露出恭顺的模样。
安庆浑身打着哆嗦,颤颤悠悠往后爬,生怕再说一句话,不对,再说一个字就会小命不保。
平安顺遂?那是绝迹不可能的事!
如今顾振国把明晃晃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高兴还来不及,这死太监非要扰他兴致,这不存心找骂嘛!
可……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为自己选好养老送终的对象。
见父皇无动于衷,上官微乐察觉事态不对,脚底抹油想开溜,但被上官鸿抓住胳膊。
提到皇后,上官鸿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关注点放在另一件事上,“你母后真这般说朕?”
暗卫几次三番探查被拦,山高皇帝远的,他虽有疑惑,却找不到好的借口发难。
这偌大的皇宫,宫女太监不知凡几,在当权者面前,他们如同草芥般可随意打杀,他是如此,小德子亦然。
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农桑时令以及各地估约产量,看的上官鸿脑袋突突的疼。
上官鸿轻揉眉心,对眼前这个半大小子是又爱又恨。
“只要孤办得到!但此事绝不可向第三人透露,否则作废。”
一桩父子间的交易就此达成,两人各怀心思,却又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慢着,替孤把太子叫来。”上官鸿不知想到什么,挥退身旁众人,露出一抹略带玩味的笑。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适得其反,越发坚定了上官鸿要送他走的念头。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安庆垂着脑袋缓缓走到他身边,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嗓音沙哑,“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皇帝子孙众多,哪里会知道作为阉人,要得个知冷知热又体贴周到的干儿子是多么不容易。
上官鸿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撑着脑袋,眼底无波无澜。
上官微乐唯唯诺诺地主动认错,又搬出皇后,饶是上官鸿有再大的怒气,也同打在棉花上似的,不痛不痒。
上官微乐不知想到什么,追问道:“什么都可以?”
第164章 子凭母贵
“儿臣一人独往?”上官微乐满脸惊恐,嗓音不自觉变得尖锐,“不成的,不成的,母后在哪,儿臣就在哪,既然母后不能同往,那儿臣也不去了。”
粗听上官鸿的话,语气淡淡,无喜无悲,但安庆知道,皇帝是在怪罪他不知分寸。
御花园中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上官鸿坐在亭中的软榻上静静地欣赏着不远处的歌舞升平。
话音刚落,上官微乐表情才活泛几分,“真的?那儿臣定要带母后好好领略各地风物!”
不见不就不见呗,关他屁事,他又不是很想要这玩意。
上官鸿身子微微支起,表情很是不耐,“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滚!”
幼童时期的事,上官微乐哪里回想的起来,心中暗暗吐槽,一块铜牌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上官鸿的视线往宣纸上大致扫了几眼,斜眼轻笑,“纸上谈兵,空口白话,吴太傅就教你这些?”
“什么事?”
“好!”
“那铜牌本该是你皇爷爷传给父皇,然后父皇再传给你的,结果却被人给偷走了,所以父皇想让你帮忙找回它。”
“说!”上官鸿吐出一颗果核,视线仍留在舞女身上,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字。
一旁捏肩和捶腿的宫女动作停下,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能听,刚想退下,上官鸿冷眼扫过来,“谁让你们停的,继续!”
“哦,一个太监而已,死了便死了,也至于你如此没眼力见扫孤的雅兴?”
“行了,仔细听父皇说,父皇派你去游历,实际上是希望你能替父皇做一件事……一件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上官鸿卖了个关子,成功让人安静下来。
如月那般聪慧机敏的女子,再加上他这个杀伐果断的帝王,怎么会生出这样怂包的儿子,究竟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