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接话。
“那可不止。”唐思雨撑起手机，在小夜灯下给她们看，“你们看这张——这是黑刻漫画第78话里女主坐图书馆角落那一帧，我对比过米悦社团拍的宣传照，是不是一样的角度？”
但第二天早上，她去图书馆找资料时，忘了拿走那本。
陈若琳忽然开口：“你是怕他说出来以后，别人看你的眼神就变了。”
不是藏。
谁都无法预料，这样的地方，会不会在某天孵出一个独角兽公司。
“我越来越像他笔下的人物。”
画面上是一个女孩的背影。她坐在湖边，左肩微缩，头发被风吹起一绺。
她把被窝叠得整整齐齐，靠在床头，手指滑着手机界面，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米悦慢慢坐回床边，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尖。
他怔了一秒，低头轻笑。
它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二楼角落座位的桌上，封面朝下，像一封写到一半的情书。
“你……要写这个？”
“你们觉得——应该写成HE还是BE？”陈若琳挑眉。
“如果我说我知道他不是，你们就不会讨论了吗？”
——
“我越来越像他笔下的人物。”
她认得那笔法。认得那线条惯性。认得那种把“想说的话藏进动作里”的表达方式。
如果你逼他说了，那幅画，可能就再也不画了。”
而米悦，站在门外，像是忽然被那条线拽住了心。
他穿着白T和军绿色休闲裤。右手执笔，动作极稳。
全屋瞬间安静。
她关上本子，塞进包里。
是收起。
于是，她走进创意园三楼的小径。那里比起主楼静了许多，空气中多了点混着木头和油墨的味道。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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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米悦还没睡。
她往前一步，靠近那扇门，门没锁，虚掩着。
本来只是为了避开主教学楼前那一波“八卦论坛狂潮组”，她不想再听“黑刻女主”的讨论，不想再面对谁又把她和某幅画做了对比。
——
她轻声说：
这里本来是学生创新创业空间，常年被各类项目和活动占据，大多是软创设计、数字交互、AI实验室。静，也杂。
陈若琳从耳机里拉下一边，淡淡道：“像。”
他没有发现她。她站了二十秒，没有出声。
然后，她刷到了一条匿名推送：
【起笔角度：偏左8°，光影收线带延时反转，常出现在情绪回落场。】
步子快了点，肩膀有点绷，但脸色平静。
只是把它截图，存进手机的相册，又拖进一个新建的备忘录文件夹。
她忽然屏住了呼吸。
纸张边角微卷，像是贴得久了。
“我最近构了个小说女主。一个学姐，被画进全网最火漫画里，却没人知道她是谁——然后她开始怀疑身边的某个学弟。”
唐思雨：“啊？”
光从门缝里泄出来，像是某幅未完的画投在地上。
米悦轻轻“啪”一声合上了卸妆棉盒：“随便像，像的人多了。”
十点十五分，周墨来图书馆还资料。
但米悦的手，悄悄捏紧了床单。
她是在接受一个真相。
她在第一页写下一行字：
——
她没点发送，也没打开任何社交平台。
第三页，是一张速写，画的是一个男孩坐在楼梯上，背对光源，肩膀宽窄，手里拿着一支断笔。
她给文件夹起了个名字，敲下那四个字时，手指有些抖：
起笔角度，光影线，心理取景点——
高希希一边刷题一边冷笑了一下：“你就因为一个收尾线条就推断他是黑刻？”
米悦本来正在卸妆，手微顿，棉片没再往脸上擦。
然后她轻轻退后，转身离开。
而他，终于有了回应她的理由。
她在找他了。
“他是不是”
那一笔落下时，他的指节收了一下，像是用尽了什么情绪压住了那条线。
“是他。一定是他。”
她不是在逃。
他合上速写本，把它夹进了自己的画册最前页。
【你觉得周墨，是黑刻吗？】
他没想看那张桌子，但路过时，瞥见了那本封皮熟悉的小册子。
那笑不是轻松，而是一种被“看到之后的失重”。
她只是静静地翻开抽屉，从最底下拿出那本速写本——她最早用来练线条、记构图的小册子。
她写了一句：
明明只是错走上来，却像是……命运推了她一把。
那扇门没有招牌，只贴着一张打印纸牌：
第二页写的是：
【 情绪建模空间｜青鸢工作室】
——
“什么？”
手机屏一亮，画面对比的确惊人。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开始，护着他了。
那晚，她没说一句“不是他”。
每一项都精确得像是技术评估报告，却藏着某种情绪滤镜的柔光。
没有选“是”，也没有选“不是”。
“可你从来没说他不是。”唐思雨撑着胳膊探头，“你以前听我们说他像，还会笑，现在你都不说话了。”
——
那天早上，米悦只是绕道走了创意园。
“我觉得……可能就是周墨。”
“有时候一个人画你，是因为他不能说你。
有谁可抹去诞生在咖啡机边，电脑键盘或白板上的梦想？
高希希眼神微凝，没再插话。
而屋里，静得可以听见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他拿起来，翻开第一页。
米悦站起身，走到阳台拿毛巾，语调淡得像冰化成水：
周墨站在光中，背对着门，笔下是亮起的大屏数位板。
晚上十点，宿舍灯刚熄，高希希拉开了上铺的窗帘，小声道：
没人接话。过了三秒，唐思雨在床下翻了个身，嘴里咬着薯片含糊地说：
她低头看那道光，然后——轻轻推开一条指宽的缝。
【他喜欢画眼神躲闪时的肩膀动作，那是他不懂“表情”时的代替解法。】
“你们说，黑刻到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米悦站在阳台，背影挺得直，但没有动。
但她没想到，会在转角的尽头，看到那扇门。
半分钟后，她回头，脸色如常：“我是怕他说出来以后，画不下去了。”
她看见了他。
“可你不否认。”高希希眼角扫她。
然后他看见第三页那句：
陈若琳却忽然支起身子，撑着下巴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这太有素材感了。”
唐思雨像是没注意到，自顾自分析：“你们不觉得吗？今天我不小心刷到他手写的草图图标，那线条斜收尾……太像了。”
她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十秒。
她轻声说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