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什么饱，再吃点。"
翊尧突然递给珺弛一张拍立得："给你。"照片是抓拍的，珺弛站在碑林博物馆的导览图前，阳光穿过他手中的书页，在地面投下模糊的光影。
19:30 | 商场的霓虹与秘密?
珺弛的父亲看了眼手表："车在楼下等。"
"玩得开心吗？"诗妍妈妈问。
"周一见。"
五个人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像一群逃脱笼子的鸟。
"赢了。"望舒吹了声口哨，转头看诗妍，"你呢？回家吃？"
她低下头，打开那套明信片。最上面一张是夜晚的鼓楼，灯火通明。
"你没买那方砚台。"诗妍突然说。
珺弛从背包里取出《碑林书法全集》，书页间夹着张回民街买的洒金宣纸书签。他低头写字时，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极轻的沙沙声。
五个人，五个方向。
"开心！"憬珩嘴里塞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我们还去了回民街，吃了泡馍，超级好吃！"
商务座车厢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浅灰色座椅可以180度放平，舷窗过滤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般稠厚。
翊尧啪地合上电脑："我就说少了两块！"
珺弛沉默地加快脚步，行李箱轮子发出规律的咔嗒声。他今天换了深灰色立领衬衫，袖口整齐地折了两折，露出手腕上黑色皮质表带的手表——分针指向36，距离发车还有17分钟。
望舒却盯着咖啡渍笑起来："像不像西安的古城墙轮廓？"他蘸着咖啡在折叠桌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条，"这里是钟楼，我们昨天站的位置……"
翊尧拍了下憬珩的肩："走了，去电玩城，我请客。"
望舒终于解开了缠绕的银链，但银杏叶和青铜车马钥匙扣在惯性作用下轻轻相撞，发出铃铛般的清响。
望舒的妈妈揉揉他的头发："回家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阳光透过诗妍的银杏书签，在望舒袖口投下叶脉状的光斑。
五个人，五个方向，散入成都的夜色里。
"秘密。"翊尧眨眨眼。
诗妍小跑着跟上，背包侧袋的银杏书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突然被什么扯住——银链不知何时缠住了望舒的钥匙扣，两人踉跄着撞在一起。
商场中庭的灯光像星群一样散落，玻璃栏杆反射着各色广告牌的荧光。
"要！迟！到！了！"憬珩拖着行李箱狂奔，背包拉链没拉紧，Switch充电器滑出来在地上弹跳着。翊尧在后面边追边捡，耳钉的银星在阳光下闪成一道断续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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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报站时，珺弛才从车厢连接处回来。他的衬衫领口沾着水痕，像是用冷水洗过脸。
诗妍轻轻摇头："我妈说……一起。"
"下次，一起去碑林吧。"?
珺弛跟了过去，两人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
18:20 | 成都东站的雨幕?
"缘分啊。"望舒笑着解开缠绕的银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内侧。他的钥匙扣上挂着个小青铜车马造型的纪念品，是早上在回民街偷偷买的。
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字：
诗妍站在一家文创店前，橱窗里摆着西安主题的明信片。
大人们的聊天逐渐转向工作、房价、亲戚家的孩子。
列车钻进秦岭隧道群时，车窗骤然变成漆黑的镜子。憬珩的Switch屏幕成了车厢里最亮的光源，照着他不服气的脸："这破游戏绝对有bug！"
15:10 | 隧道里的真心话?
"别跑远啊。"
"你们几个玩得开心吗？"翊尧妈妈夹了片毛肚，在油碟里蘸了蘸。
珺弛站在车厢门口回头。
翊尧低头回消息："我爸说订了火锅。"
"走了。"
"别动！"他压低声音，"舷窗的光影绝了。"
诗妍捏紧薄荷糖纸。隧道墙壁的呼啸声里，她想起望舒在石刻旁说"比不倒翁好看"时，他睫毛上落的紫藤花瓣。但最后她说的是："回来的路上。"
17:50 | 成都的雨雾?
诗妍点点头，手里多了一个小纸袋——里面是那套西安明信片。
车窗外，成都的霓虹像流淌的星河，而属于他们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诗妍接过，指尖碰到杯壁的冷凝水。
珺弛的钢笔停下了。
珺弛的父亲——西装笔挺，站在最外围，微微颔首。
望舒从后面冒出来，手里拿着两杯奶茶："喝不喝？"
14:25 | 商务座车厢的薄荷糖?
五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什么时候拍的？"
"我们去逛逛商场！"憬珩突然站起来，"消化一下！"
诗妍突然伸手添上一笔："回民街。"她的指尖沾着咖啡，在望舒画的"鼓楼"旁留下个小小的圆点。
"诗妍还买了书签呢。"望舒突然说，然后被妈妈塞了块红糖糍粑，"……妈，我饱了。"
望舒突然凑近诗妍："玩个游戏？隧道里说真心话。"他的睫毛在手机背光里像栖息的蝶，"你最喜欢昨天哪个瞬间？"
"我妈肯定又带了我最讨厌的姜茶。"憬珩伸长脖子张望，背包带滑到肘弯，"说是驱寒，难喝得要命。"
珺弛没说话，只是把背包带往上提了提，目光扫过人群。
翊尧和憬珩还在争论刚才投篮机的分数。
望舒帮诗妍取下行李架上的行李箱，银杏书签的链子又一次缠住了他的手表。这次他没有急着解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声问："下次……"
列车彻底停稳，车门开启的提示音吞没了后半句话。潮湿的、带着花椒气息的空气涌进来，站台广播用四川话播报着到站信息。憬珩第一个冲出去，行李箱轮子在积水里划出长长的水线。
"该我了！"憬珩强行加入，"我昨晚偷吃了翊尧买的桂花糕！"
19:00 | 沸腾的火锅与沉默的间隙?
翊尧调整座椅角度，打开笔记本电脑："我得把照片导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鼓楼的阳光、回民街的烟火、五人合照的笑脸流水般掠过。珺弛的目光在某张照片上停留片刻——是诗妍低头掰泡馍时，一缕碎发垂落在腮边的侧影。
诗妍坐上妈妈的车，透过车窗看到望舒的背影——他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望舒看了看其他人，"周一见？"
火锅店选在商场四楼，红油锅底翻滚着辣椒和花椒，白雾蒸腾而上，模糊了每个人的脸。
列车驶过汉中平原时，翊尧突然举起手机对准望舒和诗妍。
憬珩嚷嚷着要看，却失手打翻望舒的咖啡。深褐色液体在浅灰座椅上漫延，像幅抽象画。
西安北站的穹顶高得让人眩晕，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斜地切进候车大厅，将奔跑的身影拉成长长的剪影。
珺弛安静地涮着青菜，筷子尖在红汤和白汤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选了清汤。
"对不起对不起！"憬珩用湿巾狂擦，反而越蹭越大片。
诗妍的妈妈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把透明的伞，朝她轻轻点头。
乘务员递来湿毛巾和薄荷糖，玻璃杯里的柠檬片随着高铁启动微微震颤。
珺弛合上书走了出去。
"这张我要洗出来。"翊尧得意地展示成品。照片里望舒的耳尖红得明显，诗妍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而背景虚化的车窗倒影中，隐约可见珺弛捏紧的拳头。
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西安的天气、高铁的速度、孩子的学业。
憬珩一屁股陷进座椅里，掏出Switch："终于能好好打游戏了！"
"半小时回来！"
广播响起女声温柔的催促："G2853次列车即将开始检票……"
"真的？走走走！"
"你钱包呢？"望舒问。
望舒要了杯冰美式，撕开三包砂糖倒进去。"你喝的是咖啡还是糖水？"诗妍忍不住问。他眨眨眼："生活已经够苦了。"说着往她手里塞了颗薄荷糖，糖纸是半透明的青绿色，像他衬衫的颜色。
成都的雨比西安温柔，细密地织成一张网，笼罩着整个车站。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五颜六色的伞面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字迹工整，笔锋凌厉。
"……"
珺弛轻轻"嗯"了一声："太贵了。"
"终于逃出来了。"翊尧伸了个懒腰，"再听下去我妈就要问我考研计划了。"
"但你喜欢。"
望舒的妈妈小跑过来，直接捏了捏他的脸："瘦了！西安没吃饱？"
憬珩趴在游戏厅的玻璃前："要不要玩两把？"
20:15 | 最后的告别?
然后——
"儿子！这儿！"憬珩妈妈挥着荧光绿的雨伞，像挥舞着一面旗帜。
"菜就菜。"翊尧头也不抬地修图，把珺弛那张"微笑"合照的曝光调高了0.3档。
14:05 | 西安北站的匆忙?
16:30 | 偷拍的星轨?
"下雨了？"诗妍望着窗外渐密的雨丝。成都的雨和西安不同，绵软得像猫的呼吸，在站台玻璃上织出细密的水网。
"拜拜。"
望舒大笑起来。珺弛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他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
"……在我妈包里。"
翊尧爸爸举着手机录像："来，笑一个！"
回到火锅店时，大人们已经结完账，站在门口等他们。
不是望舒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