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宴辞就在眼前，兴致勃勃的陪他下棋。
他又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管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安王府较冷清，堇湛喜静，府中没有几个仆人。
门口响起敲门声，堇湛亲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殿下，时候差不多了，该启程去花萼楼了。”
他刚从花萼楼回来，路上又去金铺给花朝准备周岁礼，等一切弄好后，刚进房间准备更衣。
是他眼花了吗？
他抬手虚虚护住陆宴辞腰部，温热的体温，真实的触感，灼热的呼吸，熟悉的气息。
其实他也挺想看看三哥见到陆宴辞会是什么反应。
门口旁马车成堆，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皆要随君赴宴。
“好。”
“......”陆宴辞摸了摸鼻梁，眼神里闪过心虚。
“哥哥很高兴？”陆宴辞手中把玩着黑棋，兴致盎然地看向堇湛。
原本有些凌厉的话语在看到来人时突然就收了声。
话是这么说，但堇湛前脚离开安王府，陆宴辞后脚就回了朝阳馆。
倦鸟归巢，他总会回来的。
陆宴辞笑靥如花，大步一跃扑进堇湛怀中。
茶香袅袅，堇湛给陆宴辞倒上一杯从江南送来的新茶，陆宴辞坐在棋案前，将黑白分明的棋子收起来。
“我去吧。”堇熙明白三哥的意思，出海一事兹事体大，船队的质量也尤为重要。
那陆宴辞确实挺能憋的。
堇熙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
堇湛见陆宴辞乖觉，只以为他稳重了，也没多想那沉默瞬间的深意，“那我先走了。”
窗户大开，微凉春风拂过，淡淡的沉香气息流转，两人无话，只有衣袖翻飞时落棋的声响。
堇澜跟堇熙于高台上睥睨着堂下众人来去匆匆。
“叩叩叩——”
堇湛的声音有些发抖，舌根酸涩蔓延，双手环住陆宴辞的腰，将人更用力的抱住，“你还知道回来啊！”
在打开门的瞬间，他又回过头直直盯着陆宴辞的眼睛，“若是我回来，你跑了，后果自负。”
真的是陆宴辞！
随着楼外一声内侍尖利的咏唱声传来，夜宴气氛随之被推向高潮。
力道之大，堇湛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花鸟屏风才停下来。
他见堇湛痴迷棋道，在定盛军中时，闲暇时间全部用来练棋。
堇熙：“......”
堇澜瞧见堇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出声询问，“有何不妥？”
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就站在窗下笑意吟吟地看向他。
“小南夏王到——”
楼内气氛宁静又带着一丝波涛汹涌，众人面上言笑晏晏，心中都在等待这场宴会的客人——小南夏王，夏辞。
堇湛双手握紧，指甲绞进肉里，刺痛传来，他这才惊觉不是在做梦。
堇澜蹙起眉头，心中打鼓。
陆宴辞虽然性子跳脱，但也是认真钻研过棋谱的。
外袍刚脱下，房间窗户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堇湛听见动静皱眉，心中微恼，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
随着天色渐暗，花萼楼里灯火通明，朝臣陆陆续续入座。
反而让堇熙没有想到的是，二哥竟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陆宴辞不是去寻他了吗？
虽然一开始总是被堇湛杀的片甲不留，但他从没放弃，时间一长，两人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你......”
“嗯？嗯嗯嗯，”陆宴辞举起三根手指，“绝对不跑。”
得不偿失。
后台教坊司的乐师、舞师，一刻不停的排练，意图要在台上惊艳所有人。
堇湛随手取出一件干净的外袍裹上，坐在陆宴辞对面。
最大的宝船长四十丈，宽十八丈，载重七百余吨，可同时容纳上千人。
“是。”
不会还没有向二哥透露自己的身份吧！
堇熙想，最多一个时辰，陆宴辞就要到了，三哥自然会认出他来，不管是否告知于三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这个弟弟，有事瞒着他。
堇湛偏头看了一眼天色，黑眸里闪过一丝懊恼，时间过得竟如此快。
“我也高兴！”
“嗯。”
“哥哥。”
“高兴。”
花萼楼张灯结彩，仆役婢女端着托盘源源不断从后厨而上。
他不爱棋，但堇湛爱，堇湛曾说，下棋如用兵。
堇澜端坐于宝座之上，往下左右依次是堇湛，堇熙。
堇湛想，我是该问他这一年多来去了哪里，到底在做什么，才对。
但夜宴招待小南夏王，他又不得不去，“知道了，你先去备车。”
他不想欢欢喜喜的回府后，等待他的又是一室冷寂。
“哥哥，手谈一局？”
若是质量不过关，葬身大海鱼腹，逃都逃不掉。
（查阅了一丢丢郑和下西洋的资料皮毛，写的不好不细致请见谅，如有不妥请指出。）
历时三年零两个月，坐船、粮船、战船等建造完毕。
随手将外袍挂在屏风上，他绕过屏风，“谁？......”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堇湛见棋盘上铺满棋子，黑白交错，唇齿间溢出一声轻笑。
待堇湛穿戴整齐后看向陆宴辞，“夜里我要去花萼楼赴宴，你就在王府等我，想吃什么，要什么，都吩咐下人去做。若是有事，便让人来花萼楼寻我。”
殿外缓缓走进来一青年，来人红袍玄边，金丝绣纹点缀，脚步生风。
一股无法言喻又隐秘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咽下了想要承认自己身份的话语。
他必须先给陆宴辞打一个预防针，毕竟陆宴辞说消失就消失也不是第一次了。
堇湛起身，更衣戴冠，身姿挺拔如松，陆宴辞不免看直了眼。
除了东都临海驻军，定盛军里许多人不会凫水，更有甚者会晕船。
更何况，三哥遣的东行钦差航海官之一，乃是贺舒，他不亲自去一趟，实在不放心。
因为陪我下棋的人是你，所以高兴。
“嗯，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等南夏事了，你便出发去东都吧。”
兵者，诡道也。
陆宴辞将头埋在堇湛肩窝蹭了蹭，“哥哥，我好想你。”
“东都传来消息，船队已然竣工，随时等候查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