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旺福看着这几个洗衣服的宫女,虽然衣服破旧,收拾得还算干净,可这种麻木还是让她有些触目心惊。
陈旺福跟随这个管事嬷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路面上还算干净,院子里没有什么植被,只有几棵不知道存在这里多少年的、高耸入云的榕树。
......
辛者库这里不仅有犯过错的宫人,还有入宫时由内务府发配到这里的。
现在来到辛者库,伙食质量肯定下降了,可千万不要饿肚子啊。
这里算是个苦去处,有点门路的都想着办法调走,而留在这里基本上都是没有门路和关系的。
周围其他人都没有去问,这女孩第一个去问,瞧着样子也不像是这里领头的,显然性格有些直愣。
正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群女孩子的声音。
一些换洗的内衣,几盒化妆的胭脂,还有几张银票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银。其他的还有华妃赏赐的玉如意和金钗,莞贵人送的金丝袖笼。
管事嬷嬷将陈旺福带到一处靠后的房子,打开房门,里面放着两张长条桌子,桌子并在一起,下面放着七八条椅子。
陈旺福准备问问这个管事嬷嬷,可看着那嬷嬷一脸横肉的样子,心知问这个问题肯定讨不了好,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暂时不问了。
管事嬷嬷的话又勾起陈旺福的另一个担心,那就是吃饭问题。
院子里一大片的空地上,摆着几大堆的各色衣服,约莫六、七个穿着破旧的神色宫装的宫女在那里洗衣服,看到有人过来后,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只是看了几眼,又继续忙起来。
这让她考虑是不是还要化妆来遮掩自己。
希望自己的室友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后面的宫女明显有些不耐烦,不住口地催促着,等另一个宫女进门后,看到陈旺福也是一愣,不过她倒没有站着不动,而是大呼着:“老天爷啊,这是哪家的仙子怎么来到这儿了。”
陈旺福越想心里越糟糕,原先的那种潇洒早已跑到九霄云外,怪不得来的路上侍卫们都是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原来不是因为自己的歌,可能在他们心里,自己是个疯子,怎么有人去辛者库还这么高兴,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今日的她们可能就是明日的我,我还是有些乐观了,看这些宫女年纪都跟我差不多大,本该是朝气蓬勃的模样,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每日操劳导致的。
终归是留点念想,以后不吹了就是。
这女孩的心眼有些直啊。
听到这个宫女的话,后面的宫女都往里走着,都想看看屋子里面是何人。
那位管事嬷嬷看了一眼她,冷笑道:“怎么现在都等不及要干活了,放心以后的日头长着了,有的是给你干的。”
“石榴,你怎么回事,干嘛待在门口不动了。”
那位管事嬷嬷指着大通铺,很不耐烦地说道:“以后你就住这儿,待会儿有人会给你送来被褥和宫服,你现在这身可不是适合干活。还有今天太晚了,明日再给你安排活计。”
于是,她说道:“我叫福子,之前在养心殿做事,因为做错了事就被发配到这里来了。”
她的包袱里还带着积攒下来的100多两银子和一些赏赐,赏赐肯定不能动,银子就要用来以后改善自己的伙食。
陈旺福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被褥和宫装还没有送来,她只好放下背着的包袱,打开包袱盘点一下家当。
陈旺福打开随身带着的锦盒,打开盖子,看着放在里面的笛子。
她想到这些,恨不得立马将手中的笛子摔在地上,以后再也不吹笛子了,再也不显摆自己的那点破东西。
离开养心殿,远离宫里的是非之地,对我来说是没错的。可发配到辛者库貌似比待在养心殿更为糟糕。我该怎么办?”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打开帘帐,靠窗子那一排是通铺,上面摆着叠好的被子,陈旺福打量了一下,这个通铺可以摆下八个人的被子,自己挤一挤还是睡得下的。
这些宫女都有些身形瘦弱,看起来营养不良,眼神呆滞,整个人透着麻木的精神状态。
陈旺福可没有庆幸今日不用干活的心情,她想迫切地知道如今的情况,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嬷嬷,像我这样的新人要做些什么?”
虚晃了好几下,最终还是不舍得,又将笛子放回原处。
陈旺福倒是没有介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应该多些坦诚,她挺喜欢这样坦诚的人。
陈旺福赶紧将散落在铺上的衣裳和胭脂盒收拾起来,那些碎银子混在一处,而那几张银票则卷成一折随身放着。
很快房门打开了,最先进来的一个宫女看到陈旺福明显一愣,竟待在门口不动。
看着周围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结果又引起那些女孩子的惊呼声。
“我叫石榴,你叫什么啊?还有你是犯了何事来我们这儿的?”那个刚才愣在门口的女孩子问道,这女孩比陈旺福小两岁,才15,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没有脱去稚气。
“都是吹笛子惹的祸,若不是臭显摆也不会去养心殿,不去养心殿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对她这个“大胃王”来说,饿肚子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她的饭量不小,而且不管在华妃处还是后来的养心殿,她的伙食质量都是不差的,除了养心殿的几天吃过几顿“墨汁馒头”。
“还有我姓刘,以后叫我刘管事就好。”
那位管事嬷嬷没怎么关心身后的陈旺福,只是看到空地上的有几个宫女偷眼往这边望去,立马用她的破锣嗓子骂道:“你们这些贱坯子,不好好干活再干嘛?若是手头的活还没干完今天的晚饭就别想吃了,都给我饿肚子吧。”
陈旺福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就像是大熊猫一样被人围观着。
说完又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很不卫生地用鞋子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