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眸光闪烁了下,“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只问你两句话。”
沈风栖将酒壶放下,“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云袖问:“当初你对我,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沈风栖的手悬停在半空,到底也是未曾落下,那双低垂的眼眸只能看见密长的睫毛,如羽扇那般好看。
“第二个问题,若果再让你选一次,王府兴衰朝廷争斗为先,还会将我放到这般田地吗?”
沈风栖终究还是将手放到杯上,仰头干去杯中残酒,“好问题啊……”
那双迷醉的眸子风情万千,浑不似以往清明,那温柔的笑依旧噙在唇畔,一如往昔相见,“只是这两个问题,连我也不晓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云袖盯着沈风栖看了半晌,她宁肯对方说的再决裂些。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这样,谢谢世子的回答。我明日便与小碧先回去,恐不能陪你在林碧园里散心了。”
沈风栖将酒杯移到唇边,入喉烈酒恰似穿肠毒药,像他这样的世子,就算是做戏,亦不会随意,久了也会真,更何况他句句唤过的袖儿,何曾做过假。
沈风栖轻叹,倒还是颔首:“这林碧园待的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明日我随你一起回去。”
“不用……”她还不想打扰了他与墨璋的相会,这番自己先行回去原本就做好了对策,哪怕是睿王爷问到,亦是可以解释过去。
沈风栖摇头,“你若是自己一人回去,我又如何放心。”
陆云袖又摆摆手,“找君竹送便好,你与墨老板多散几日心。”
沈风栖似乎有些晕了,“你不懂,我所谓的不放心是,怕封尘在半路上,将你带走。”
陆云袖猛地站起身,心口几度起伏,她凄凄的望着沈风栖,“世子,我就再问你一句话,这一辈子,是否只对我这个女人,如此残忍?”
清风和鸣,月光高悬。陆云袖不再看沈风栖的面色,世子温柔于世,世间无双,名声在外,又何曾知道,温柔一刀,亦是可以杀了人。
她转过身,留下一句话,犹在风中回荡,“那日封尘未曾带我走,明日又如何可能。世子爷是太小看陆云袖,太小看了……”
转日马车在林碧园外候着,这日匆匆,却是来时一群人,去时只有几个人:陆云袖与小碧一辆车;沈风栖与郑伯沈君竹一趟车。再从外头雇了两个人来驱车,墨璋自行带着已有的几个稿子,回金珊堂去了。
小碧在车里还小心翼翼的替世子解释了句:“世子说,怕那些嘴碎的回去麻烦,索性都留在林碧园了。”
陆云袖微微一笑,心说她需要为这等事感谢世子吗。
马车的行进颠簸中,倒是想起了那日和沈风栖在马车上他给自己戴上的玉簪,可惜断裂成了两半;又想起那日自己孤独的走在大街上,险些被马车撞上,是封尘及时出现将她拉走。
说来,若今日自己有了危险,说不定封尘还会出现。他这样的男人,的确也在做着自己的承诺,在保护着她。
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将我置于险境吗?即便是沈风栖酒醒了,他亦是会在口中咀嚼好多次。郑伯与沈君竹面面相觑了下,好似很久未曾见到沈风栖这般颓丧,郑伯与沈风栖相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他从一开始就以为陆云袖只是世子带来的棋子。
沈君竹小声的说:“说句实话,开始吧,我以为世子爷对少夫人只是照顾一下,后来吧,又觉着不对劲,总觉着世子看少夫人那眼神,和看其他郡主啊公主啊什么的,完全不同。”
郑伯:“说重点。”
“重点就是,世子爷一直觉着没有哪个女子能入了自己的眼,也从不逢场作戏,只是和少夫人这个……这个不太像。我和世子爷那么久了,他不可能不喜欢少夫人,只是自己看不透而已。”
郑伯“咦”了一声,若当真如此,那林碧园一宿,可就真造了孽啊。
沈风栖与陆云袖下了马车,方跨进朱门,就听见内中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刺耳的紧,“哟,世子爷与我夫人出去散心,可还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