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别故的话,我故意在他的怀里,陡然一颤身子。
别故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低垂着眼睫,向我又一次问道:“蔻蔻姑娘真的很担心我家君上,姑娘没有察觉到吗?”
我连忙慌张地躲避别故的眼神,将目光从他的脸上,延伸到远方那渺小的即墨杀诚身上。
结结巴巴的,回应他道:“你不要瞎说了!你还觉得他把我害得不够惨吗?”
别故抽抽唇角,似乎想微笑,却没能笑出来。
“若是君上知道了,君上一定会很开心。”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装作不懂地问他。
“蔻蔻姑娘莫非没有察觉到吗?我家君上不过像个任性的孩子,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如何去爱而已。”
如果不是我现在的双腿,化作了一条鱼尾,我早该一脚,把别故从树上踹下去才对。
我真的要笑掉大牙了。
我好想问一问别故,是不是脑残小说看多了?
虐完我,霸道总裁追妻火葬场,是吗?
最后再以一句“总裁他只是不懂爱”来告终来归纳那些病娇偏执的,变态爱情?!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我的处境十分落魄,我也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没再言语。
再眺望那阴森诡布的天际下,多更的乌烟瘴气,从鲲皇的四周扩散出来。
而对于即墨杀诚的选择,鲲皇得意地放声狂笑,刺耳的笑声,卷着滔天的翻滚海浪,向着即墨杀诚,吞噬而去!
似乎,只是一个眨眼间。
那原本被即墨杀诚分隔成两片的海域,就重新拼合在了一起,彻彻底底地澌灭吞没了他的身影。
那悬浮于海面上的鲲皇,也收拢了散发出来的魔气,旋身扎回了那口硕大无比的,漩涡中。
混沌的一切,逐渐归于平静。
即墨杀诚的彼岸花火,被海浪熄灭,刚刚还翻腾不息的惊涛巨浪,也仿佛被天使的手,温柔地抚平。
直至,碧蓝的海平面,最后一次卷起一波海浪,将那些无以计数的坠海的无辜百姓们,安安全全地重新推回了海岸边。
暴雨和乌云散开,金灿灿的阳光,破空而出。
流溢着七彩耀光的一道彩虹,架在了湛蓝色的,万里晴空之上。
整座劫后余生的金沙镇,都笼罩在这明晃晃的华光当中。
寻回神智变得清醒的镇民们,陆陆续续爬上海岸,惊魂未定地踏上回家的路。
暖阳当头,温暖的光芒倾洒在我的睫毛上。
别故却仍然抱着我,伫立在这棵老树的枝头,迟迟都没有动身离开。
“他…会死吗?”窝在别故的怀里,我都有些累了,“你不用去救他吗?”
别故轻叹一声,摇摇头,未干的雨珠,就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我的脸上。
“君上不会那么脆弱的,想必他只是为了先救出那些百姓而已。”
别故说罢,便敏捷地转过身,抱着我化作了一束乌烟,离开了古树。
在时间很久的一阵疾驰中。
我头脑昏昏沉沉,直到身下,传来软绵绵的一阵舒适感,才意识到别故带我,独自回到了即墨杀诚的忘川府。
空气中,弥漫的依旧是即墨杀诚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彼岸花香。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一路飞驰颠簸。
我手腕上自己割出来的伤口,以及背脊上被赤柔刺穿的伤口,都开始再度撕裂流血,阵阵绞心的疼痛,漫天掩地侵蚀我的每一寸筋骨。
我躺在古韵雅致的寝房里,别故按照即墨杀诚吩咐过的,为我请来了仙医替我疗伤。
冰冰凉凉的灵药,涂洒在我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疼得我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可一想到我深爱的战若寒,还在这座府上石化着,再难以忍受的疼楚,我也就都一声不吭地,默默忍了过来。
这么一休息,转眼便是三日。
三日后。
我的鱼尾都已经变回了双腿,连我浑身上下的伤,也都在别故和仙医的精心照料与治愈下,飞速地愈合了。
可即墨杀诚,依然没有回来。
眼下。
我正半卧在暗纹雕花的寒窗下,心神不定地捏着瓷勺,来回地舀着一碗红枣莲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