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后一个最接近事实。但也不能算全对。”他说。
卢燕坐得靠前了一点:“怎么说?”
陈嘉予坦言道:“她确实问过我要不要结婚,我说暂时不想,但是不是因为她问了才分手的。”
他慢慢回忆了一下快三年前。那时候,他和严雨的关系其实已经不太好,但陈嘉予是念旧情的人,他努力说服自己无视他们感情中不太贴合的点,然后凭着惯性走下去。两个人当时也都挺忙,一个机长一个空乘,都没有个规律的时间作息,不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在一起的时间多。所以,若想蒙着眼戴着面具生活,其实是比揭开真相彼此坦诚要容易很多。
这样庸常的惯性,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他从雅加达飞上海最终危险迫降香港机场的那天。作为机长和主飞,他所有的jīng力都用在了努力保障飞行安全上,甚至没想过自己有没有留遗书,如果真的死在这场事故里,他的身后事怎么jiāo代,父母由谁照料。可是他记得,在庞大沉重的机身最终停止滑行在跑道尽头站定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他的父母,想起了他的朋友他获得了重生的权利,走出这机舱,就可以再次见到他们了。可是,他记得,他没有想起严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想起她了。
在香港迫降之后,他有相当一段时间处在惶恐不安和自我怀疑中,那时候他需要肯定和陪伴,而严雨恰好在他身旁,所以他当时并未想和严雨分手。而真正的转机,出现在三个月之后,大年三十晚上,陈嘉予执飞了最晚一班后开车回家,开到了家以后,他没有想立刻上楼见到严雨。相反,他就坐在车里面,看着夜色听着鞭pào声直到午夜,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和平。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可以不上楼,他有选择,他可以选择别的。不是说别人,而是……选择另一种生活。
他知道,严雨需要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视如珍宝的人,她以为陈嘉予就是这个人。这也不全赖她一心幻想,因为从最开始陈嘉予自己都以为他就是这个人。可是后来,他发现他不能再扮演这个角色了,他也会累,他也会倦。偶尔,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也想被捧在手心里。他意识到他不爱严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