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电梯后,费鹰的注意力仍留在外面那一家人身上,两个小女孩儿抱着娃娃,高高兴兴地往外跑,她们的爸爸在后面喊她们慢一点。很快地,电梯门闭合,也阻断了他的目光。
姜阑很少观察楼里的住户。她从不关心别人的家庭模式。住进这个小区三年多,她连同一层的邻居都没打过招呼。
她察觉到了费鹰短暂的走神。
出电梯,姜阑手里捏着一沓账单,左转再左转,停在一户门口。开门时,她甚至没有问费鹰要不要进来。这一路的每一步都自然得无须加以思考。
进门后,姜阑先换鞋,然后发现她家里没备男士拖鞋。在今天之前,只有童吟来过这里,姜阑连姜城和王蒙莉都没邀请过。她最终找出一双一次性拖鞋给费鹰。
费鹰把两人的行李箱提进门。
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从玄关处的湿巾盒里抽出几张,蹲下来,把两只行李箱上上下下包括轮子全擦了一遍,拖进去。
姜阑知道他的洁癖,等他弄完了,才问:“要先洗手吗?”
说完,她带费鹰去卫生间。
费鹰边走边简单打量这套房子。
客厅加卧室加书房的两室一厅布局,装修不复杂,很有高级质感,家居摆设很少,每件都能看出价值感,但他直觉这套房子并不像是姜阑的,她的审美方向和这套房子并不趋同。
洗完手,姜阑从柜子里找出一条gān净毛巾。她递给费鹰:“这是新的。洗过的。”
费鹰接过,擦gān手。
姜阑走出去,把家里的暖气温度调高。她说:“抱歉,我这里没有可以让你换的衣服。”
坐了飞机,又去了医院,她知道费鹰不可能穿着外面的衣服待在家里。
费鹰说:“哦。没事儿。”
他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找出gān净的T和长裤。
姜阑把客厅留给他,自己走去卧室换衣服。没多久,她穿着长袖睡裙走出来,而他也换好了衣服,这会儿正抬头研究她客厅的顶灯。
那顶灯出自某个小众艺术家的设计,也是姜阑很欣赏的一件灯具。
她说:“它是我房东的最爱。”
费鹰收回目光:“哦。”
姜阑又说:“我房东很有意思,是位新加坡女士,做艺术画廊生意的。她买了这套房子不住,自己跑去郊区租下两层大平层,把画室和家搬到了一起。”
她的房东对租客很挑剔,非华人不肯租,小情侣不肯租,一家三口不肯租,养宠物的不肯租,抽烟的不肯租,自由职业的不肯租……当初她房东装修这套房子的本意是想找个生活简单的单身汉租出去,没想到姜阑比一般的单身汉还要生活简单,她让这位房东女士简直满意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