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伸以准备生日宴会为由,这段时间都不再去公司,重要的事情让秘书和助理发到电脑上阅览审批。
这片旧城区居民房已经没有多少人住,年轻人都出去了,剩下的都是退休的老人或者外地来的打工者,白天也安静,出入的人也少,因为太偏远,也不会有狗仔,就是空气和环境不是很好。
岑仑打开了母亲以前住的房间,里面因为很久没人住,不通风,生出一股家具油漆和木料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他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风吹进来,吹散了那股闷气。
他翻开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被他放在抽屉里,不多,都是一些很有意义的物品,母亲和父亲的结婚照还放在桌子上,蒙了一层灰。
岑仑将相框擦干净,放到向阳的地方,里面岑母还很年轻,穿着一件拖地的白色婚纱,头纱在蓝天下的风中飞舞。而父亲半跪在地上,将脸贴在岑母弯腰凑到他面前的脸上,笑得很幸福。
为了拍婚纱照,甚至还拜托摄影馆的工作人员摆了一架钢琴在沙滩上,设计专业的母亲和钢琴专业的父亲总是很浪漫。
岑仑搬出抽屉,想把一些纸张的东西拿出客厅里晾晾,以免放久了发霉。
傅知伸在客厅看电脑的文件,见他搬着个抽屉出来,便起身要帮他。岑仑看到他身上穿的浅色衣服,怕弄脏,没让他接手。
岑仑绕开沙发到空着的地方去了,傅知伸走在后面,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个信封。
他拿在手里,翻过来一看却是写给他的,上面娟秀的字明明白白写着“傅先生收”,署名是秦瑟,是岑仑的母亲。
岑仑蹲下后看到傅知伸还站在那里,手里拿了一张纸还是什么的,便问:“傅先生,我是不是掉了什么?”
傅知伸下意识把手往背后一收,说道:“没有,我突然有点困了,你先收拾,肚子饿的时候进卧室叫我起来给你做饭就好。”
岑仑不疑有他,继续整理母亲的东西,应道:“好的,傅先生您先睡会,我下午就不练琴了。”
傅知伸回了卧室,掩上了门,开了床头灯,坐在床上翻开那封信。
傅先生:
您好!
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打开这封信,我是岑仑的母亲,很抱歉如此突兀地打扰您,请允许我占用您一点私人时间。
四年半前,岑仑为给我凑钱治病,瞒着我从您这里拿了五十多万块钱,作为补偿他自愿留在您身边长达四年多,作为母亲我感到自己的失职,也为此对您感到抱歉。岑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无法做出正确决定,我无法继续参与他的人生,并不是位称职的母亲。刚知道他跟您在一起时我愤怒过,反对过,因为我自认为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并不是一个同性/恋,而他还那么小,我认为这对他的人生是很不负责的一个冲动决定。我甚至用自己的健康威胁他离开您,也冷暴力对待过他,他还依旧坚持回到您那里。他常常跟我提起您,他跟我说他是多么爱你,而您对他有多么照顾,您会在半夜起床给他换被汗沾湿的衣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请家庭医生,会在他做噩梦的时候给他安慰,会照顾他一日三餐,保证他的衣食无忧……作为母亲,我忙于工作,甚至无法做到如此细致,我感到十分惭愧。
我的手术并不算成功,医生说很有可能复发,并且有生命危险,我已经失去了工作,无法再为岑仑提供庇护,甚至某一天就离他而去,我不甘心,但也无能为力。我恨自己没能留下更多的东西给他,甚至让他活在世上举目无亲,我能做的就是减少他的压力,甚至对他隐瞒病情,搬进疗养院等待死亡来临。
近日我常常梦到他父亲,我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我想起给您写这封信,请您看在岑仑对您一片痴心的份上,答应我这个垂死之人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