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客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撑着把黑色大伞。
“请跟我来。”秦穆引着他往牌坊群走,沿路讲了亭云镇的历史,没话说的时候照例寒暄,“雨天客人不多,你一个人来这儿玩?”
“我是来找人的。”这人身材挺拔,有股肃然的气场,步调不紧不慢,像一丝不苟的钟摆。
“找人?”秦穆小心避过地上的水坑问,“住在这个镇上的?叫什么名字,我或许可以帮你的忙。”
“沈流。”
秦穆一脚踏进水里,灌湿了鞋。
第29章
“不好意思。”他站定,勉qiáng地牵了牵嘴角,“我不认识,镇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姓白。”
那人看他一眼:“你是本地人?”
“不像吗?”秦穆反问。
“没有口音。”
“我普通话讲得比较好。”他说着,自然地用当地话和碰面的老乡打了个招呼,“艾饭恰了伐?”
“恰过咧。”对方拖着尾音答道。
秦穆的亭云话很标准。他当时猜测沈流可能在外头欠了债,或者得罪了什么人需要躲起来,就给两人编了个回乡大学生的身份,平日里偷偷从方师傅那儿学些常用的本地话撑门面,只没想到追债的人这么快就能找上门来。
他背上起了汗,紧张地思考应对的策略。两人并肩而行,对方突然停了脚步,开口:“不说说吗?”
秦穆心头咯噔一跳,防备道:“……什么?”
男人抬起伞沿,沉黑的眸子从水线中望着不远处林立的石头牌坊道:“这些。”
他这才反应过来,暗暗松了口气,指着最近的一座开始背词:“最大的一座是明朝神宗皇帝赐给白万山的牌坊,白万山中过状元,做过帝师礼部侍郎文昌阁大学士,官至三品。皇帝为表彰他忠孝仁爱,命人为他母亲立了牌坊,夸赞她教育有方。白家在明代盛极一时,有大小牌坊30多座,可惜后来因牵扯到科场舞弊案败落,大部分被砸毁了,现存的一半是根据史料复原的。这条是入镇的古道,前面的小亭子也叫官帽亭,白家子孙归家时在此处下马。雨大了,我们在里面躲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