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间屋舍檐下都有盏小灯,并不明亮,只照得见方寸石板路。许多人家不关门,廊上挂着玉米和辣椒,村头有狗在低吠。
她靠近林边,没敢往深处走,伸手抚着那棵苍老的树。这些树应该大半都见证了嘉昱的童年,离家之后一有委屈就跑回来的他,与它们聊过多少?
“你好,我是嘉昱的……”她贴着树皮,一边觉得有点好笑,一边又对自己的身份有点不习惯,“妻子。你们应该跟他很熟吧,他小时候什么样儿?”
骗人,这树根本静默无声。小时候跑来这儿跟树说话的他无疑就是一副蠢样儿。
冬日的林间有股带着寒气的草叶味道,又冷又gān净。迟欢忍不住深吸了几口,仰头去看尚未秃的枝头。她已经不能爬树了,却似乎能想见那时小小的他,大概爬过这里的每一棵树吧。
“一个小孩儿遇到那么多灾难还能成长得这么美好,我都说不清他到底是受神眷顾还是不受眷顾。”
“遇到了灾难,但是也让我遇到了很好的人。”
迟欢回过头,她的男孩儿提着油灯,站在草地的边缘,身后是一盏盏并不明亮的路灯。他的脸在灯影中忽明忽暗,笑容浅浅,“所以神很爱我,我很爱你。”
灾难之后还有美好,那就是上天眷顾。而明天,是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正文完
迟欢被黎襄按在屋子里化妆的时候一直听见外面叮当作响,梅朵不大好意思地敲门进来,把一叠红色的织物放到cáng上。
“他们的规矩是新娘要穿夫家的绣衣,我绣得不好。”
规矩迟欢一概不通,来时路上还以为很繁琐,嘉昱说不用她操心她便没管。昨天一到,整个寨子的人唱歌打鼓到路口迎她,弄得她恐慌了好一阵。晚上梅朵又说正经的婚礼要五天,新娘花夜要闹一整晚。迟欢呆了半晌,嘉昱大笑着把她拉进屋,告诉她外族人不需要遵那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