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的态度确实让我惊讶。
他现在似乎真的不管前尘往事，也不管前朝。
只搭理后宫。
只关心家里的事。
所以，我有点接受不了他转变这么快。
梁渊现在的眼神内敛无比，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刺。
他一张脸上刻满了他的经历和他的沉稳。
金牙的脸拉得特别长，不过终究也什么都没说。
金牙是个特别好的伙伴，就坚决不会质疑梁渊。
我想，像梁渊或者是陆擎苍这样的人，他们永远都不会缺像金牙和绿毛这样的人。
他们永远有忠诚的追随者。
而我永远孤军奋战。
孤独，就意味着，渴望。
所有人都是生来孤独，可是又生来就害怕孤独。
梁渊现在偏偏免我矫情。
他越来越多时间地陪着我，就一直跟我说，不要害怕，过了这个心坎儿，就一切都好。
他说，我的心坎儿就是，想太多。
“要不我再去读读书？！”我敷着面膜打趣，“好像有的老师是不错的！”
我没有以为自己在这儿可以为所欲为。
我只是开玩笑。
可梁渊跟我说，读书这种事对我来说，那就是可惜了教育资源。
所以，我趴在他身上，鼻尖一点又一点地蹭着他的胸口。
“我还是给你生个女儿比较靠谱！”
人就是这样的，缺乏什么就会想要炫耀什么。
我缺乏的是稳定感和安全感。
所以，可能我想要更稳定，所以一开始我只是说要给梁渊生个女儿是哄他高兴。
现在是真的。
想要生个女儿然后就一直不再改变生活的轨迹。
我才二十五岁，就已经彻彻底底成了疲惫的废物。
在这个人生轨迹里，我已经一败涂地。
不管陆擎苍睡多少女人，都不再与我有关系。
所以，我见不得他！
可是事与愿违，人总不能事事都按照心里的期待来做。
那天，梁渊说我们既然结婚了，那就找个小院儿搬过去。
这房子我以前住的，也旧了。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觉得怪舍不得的。
毕竟是有我这么多记忆的地方。
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就离开。
可是，我又觉得，守着这个房子，没有意义。
所以，我点头同意了。
我同意离开。
我同意……
举家搬走，在城郊的一个宅院。
其实，现在要在渡城弄一座宅院是特别不容易的。
但是梁渊在大半年前弄到了。
并且，在三个月前准备好了。
让房子空了三个月，他告诉我可以住了。
一切有条不紊，根本不需要我打理。
他多请了好几个保姆，可是没有一个我看着顺眼。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陆擎苍那件事之后，我就像吃了苍蝇。
整个人都变了。
不是说我对陆擎苍还有什么念想，而是我对我自己认识的人，感觉失望。
我不认识他了，他这场劫难过后，彻彻底底变了。
所以，我最为难的地方，就是我知道，我伤害了他。
我那次，伤害了他。
所以，他才会性情大变。
这是我跟他心照不宣的东西。
我知道，他也知道。
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很清楚他因为我遭受了什么。
我总以为，如果现在这样现世安稳的话，我自己心里会好受一点。
可是我错了，我永远没办法自私一回。
找陆擎苍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心里清楚如果我不把这件事解决，我可能就会夜不能寐。
我会没有办法安心踏实跟着梁渊过日子。
所以，我去了。
我去白鹤堂。
还是那间木屋，是陆擎苍重新上上下下把它弄成了以前的样子。
眼前除了暮色再无其他。
木屋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一左一右，没有跟我说话。
我穿着一身再休闲不过的衣服，双手插在兜里。
“陆擎苍呢？”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我又开口了：“陆擎苍呢？我有事找他！”
“谁呀！没规矩！”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按理说，我这个年龄，我之前的经历，都不允许我再有半分对陆擎苍的胡思乱想。
可是，现在我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我竟然心里想着一耳光把他抽死。
不就是被我说了几句？
他至于现在这样颓废消极？
家里的孩子还需要他这个父亲做表率，他什么意思？做给我看的吗？
我虽然看不到他，却整个人都不踏实。
藕断丝连，是最好的词语。
我终究还是希望他好。
“里面有人？那就出来！我有话说！”
“好大的口气！”
里面的人真的出来了。
这姑娘穿着真丝吊带裙，深紫色松松垮垮。
外面套了半透明薄纱。
这天气也不热了，果然年轻的人就比较任性一点吗？
我看她身上还湿答答的，像是刚洗完澡。
“陆擎苍没给你买浴巾？”我双手环胸，“现在小姑娘都不喜欢把水擦干净么？”
人都是有感知能力的，她看我在这门口还敢胡言乱语，整个人也不太友善，一猜也猜到我是有来头的。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突然拧眉。
“你……是不是前阵子播出的那个……那个……十线小明星？”
我微微一笑，客气到：“十八线！”
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在意我到底多少线，有时候自嘲也是一种本事。
我不在意，就不会生气。
“十八线！亏你有自知之明！”
“你没有自知之明，让陆擎苍出来见见我，或者，我进去！”
她立马瞪大眼睛，好看的眉眼拧成一团。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小明星了不起？你年纪应该比我大多了吧？我现在都不敢奢望陆老大留我，你凭什么空降过来
说要见他？”
我一看又是个痴女。
她的表情实在让我想把她拎出来扒光了挂树上。
可是，我最厌恶的就是女人在这种年纪为了男人一副要死要活的嘴脸。
跟我当年一样。
明明知道是交易，是不可能被爱的，可是还是义无反顾地在折腾。
她仗着自己年轻就为所欲为，其实这行为压根一点也不可取。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陆擎苍不靠谱也都知道他已经玩了无数女人。
每一个女人不过在他身边待很短时间而已。
最短的也就三个小时。
这是我从别处听来的。
我知道，当初说他不行，现在他是在跟我赌气。
现在白鹤堂虽然说是陆老大，但是实际上他也不太想管什么，就让他的大师兄，也就是那个和尚，掌管一切。
我自然是没什么说的，毕竟现在我没有立场。
但是我这个人，该做的我一定要做不然以后就后悔不已。
因我而起，就一定要因我而灭。
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听一些起乱七八糟的话。
“让我进去！”我沉声。
可能是我这样子太吓人把小姑娘吓到了，所以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害怕。
她胸口的起伏都大了不少，看得出来她其实拿捏不准，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都这么嚣张了，陆擎苍放在门口的人也还是不理会我。
对我来说现在我最重要的也不过就是完成我自己该完成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擎苍不在里面，他出去了！”她终于松口，“不信你可以自己进去看！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喂，喂……”
我没有耐心等她说完就直接进去了。
这里面的东西全都一成不变。
完全不同的，却是之前那一间卧室。
这个卧室现在完全变了样子，没有丝毫我活动过的痕迹。
我是说，就连当初那个放他纹身工具的柜子都不见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床换成了圆形的水床。
也就是说，他现在追求的是某种让人难以启齿的快感。
我有些生气，却不是生他的气，而是气我自己当初那么小气，那么做作，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现在好了，陆擎苍只是把白鹤堂拿到手了，却没有什么兴趣搭理，就直接给了他大师兄。
他不缺钱，毕竟赌场有绿毛看着，那么赚钱。
白鹤堂的名声也一点一点臭了。
难怪当初他让我不要后悔。
我从来没发现，陆擎苍的报复心理这么重。
重到我想对他发火。
我觉得他骨子里永远贪玩，永远想整蛊，永远都不对劲。
他做爸爸之后确实稍微收敛了，可是他并没有特别上心。
他现在，大概就只是想留恋花丛中，就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
就因为我那句，他不行。
我一步步走到浴室，里面已经没有浴缸。
我还记得他把我按在浴缸的情景，可是现在却没有浴缸了。
他是故意的吧？
故意要和我脱离关系。
故意不和我有关系的东西有牵扯。
我知道陆擎苍伤心了。
“你看完了？是不是他不在！”
女人在卧室门口站着。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一觉睡醒他就不在了，我只是洗了个澡，然后你就来了。”
“他碰你了？”
我的问题很直白，活到我这个年纪，对这种事尤其是在同性面前，我也不想遮遮掩掩。
她脸色有些变了，咬着嘴唇：“对啊，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我告诉你，做梦！”
这个问题我问得实在没我水平。
但是是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揪心过，尤其在我看来，陆擎苍是个能够控制自己欲望的人。
虽然他对我没有克制过，但是平常他自己却不是什么女人都睡的。
我听到这个女人的回答，心里多少就是有点生气的。
我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陆擎苍的气。
不就是被我那么说了一句吗？
他现在就颓废成这样？
白鹤堂也不管了，就名义上死他的，实际上他也不缺这个钱，就把白鹤堂的掌管权交给他大师兄了。
我有点生气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只能……
看着满屋子的手铐，满屋子的鞭子绳子，满屋子的各种用具。
他也真不怕自己的手下笑话，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乱来，想什么样子！
我现在也百口莫辩，不想跟这个女人解释什么。
本来我想告诉她，陆擎苍还和男人睡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