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
“我很感恩啊,感谢他祖宗十九代行不行?!”
“行啊,亲自去感谢吧!”绿毛倒不像金牙那么叽歪,可能是比金牙年轻的原因,绿毛没有那么多叽歪的事,陆擎苍说啥他就做,很服他,“苍祖说了,今天让我来接你,替他办点事。”
“陆擎苍都办不了的事,找我有什么用?”
可是,绿毛拿了一枚戒指出来,我懵了。
这枚戒指我遗失有一年多了,正因为它丢了,我才没了办法,在未满十八岁的时候,跟了梁渊。
天色渐暗,不早了。
深秋的风刮在我脸上,是一把把软刀子。
戒指在绿毛手上,是把我跟过去隔开的一个圈。
最终我还是上了机车,并且,用外套把脸遮住。
一定要谨慎小心,我不能再让梁渊抓住把柄。
也是在这一刻,我意识到陆擎苍接近我,不是因为想睡我这么简单。
绿毛的机车飞了半个渡城才终于停下。
下车的时候我整个人僵硬腿也酸麻。
这儿很奇怪,空旷无比,杂草丛生。
风一吹,那些草就往一边倾倒。
眼前除了一栋老旧的红砖黑瓦的房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绿毛从上衣口袋里拿了根黑色布条给我:“喏,这里的规矩!”
就这么个破屋子,进去还要蒙眼睛?
我一把抢过来迅速绑在眼睛上,就想快点让陆擎苍把戒指还给我。
这,是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对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绿毛把我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带我走路,我脑中顿时出现电视剧里“娘娘”和“太监”的画面。
现在“没了”视觉,听觉尤其灵敏,没走几步,“咯吱”一声,听到有人给绿毛打招呼,叫他绿哥。
还真根据头发颜色称呼?
可,接下来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以为进屋要么上楼,要么走几步就到了,毕竟从外面看,房子就那么点大。
但我想多了,绿毛带着我七弯八拐,我什么都看不见,本能地走得很慢,就怕撞到哪儿踢着哪儿。
走了一会儿,我意识到绿毛是在带我绕圈子,但我没说,直到,他又开了一道门,带我进去。
然后,脚下在下降。
电梯?地下三层?
我不由紧张,另一只手抓住绿毛的衣服。
“你放心,吃不了人。”
电梯很快就到,停稳后又有人给绿毛打招呼。
这下跟刚才不同,吵多了。
什么声音都有,这些人说话大声,跟吵架一样。
而且,开电梯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闷劲儿,什么味儿都有,直接刺激我的嗅觉和味蕾。
绿毛又带我走了一阵,声音渐渐小了。
“苍祖,人到了。”绿毛把手抽开。
终于到了?!
可是知道陆擎苍在我面前,我瞬间想起拿到扎在他心口的画面,手颤了一下,往后退,都忘了扯开眼睛上的布条。
“躲什么?”陆擎苍把扣住我肩膀。
我能感觉到他靠近了,鞋尖马上就能抵着对方鞋尖那么近。
他手擦过我耳朵,手绕道我脑后。
听到布条被拉开的声音,刚看到点光,一只手遮住我眼睛。
“适应。”
陆擎苍的手大小,与我脸几乎无异,手指间有烟草和火柴的味道。
但几秒后他的手就从我眼前移开了。
看到他的脸,我又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下意识看向他心口处,梁渊的伤已经养好了,他也应该没再有大碍。
“担心我?”他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懒得跟他废话,伸出手:“戒指还我!你个贼!偷了白鹤堂的东西,还偷我戒指,还给我!我也不管你什么时候偷去的,现在还我,既往不咎!”
绿毛不适时地在陆擎苍耳边提醒了一句,说该他上场了。
上场?
我才转头打量这儿,好像是什么地方的后台,外面仍旧很吵,那些人在拼命喊什么我也听不清。
当我看到墙上挂着的拳击手套的时候,就愣了。
“陆擎苍戒指还我,我要走!”
刚才绿毛把我眼睛遮了,就说明这地方外人不知道也不能轻易进来。
他们如果有私人拳击赛,我绝对不想掺和。
这种水深火热的灰色活动,我不能沾边,被梁渊知道我到这种地方,他肯定拿我喂狗。
“还你?”陆擎苍把上衣扯下,丢到一边,然后接过绿毛递上的手套,“几月前和人攒了这个局,原本我可以赢得轻松……”
说话间,陆擎苍已经戴好一只手套,正用牙咬着把另一只扣好。
他身材并不是传统打拳击那些人那种壮士和健硕,但并不用怀疑他的身手。
“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擎苍两只手套都已经弄好,增添了不羁和狂妄:“比赛前被你在心口捅刀子,你说有没有没关系?”
他逼近一步,我退后一步。
多少,我是有一些心虚的。
他和梁渊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我,现在弄得好像我才是激发他们二人矛盾的罪人。
“那你完全可以退赛啊!”
“你以为是做什么?进退自如?”陆擎苍此刻眉眼的神情我再熟悉不过。
明明
很普通的一句话,愣是让我想到了另一层意思。
“如果我输了,可以考虑还你东西,不过……你最好祈祷我赢。”
还没参透陆擎苍话里的意思,外面台上就有人喊他的名字。
陆擎苍出去,人声鼎沸,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绿毛塞一瓶水和一块毛巾给我,让我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去给陆擎苍喂水擦汗。
“如果你们今天找我来不是要还我戒指而是找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给我做,那不好意思,我先……”
“苍祖刚回白鹤堂,要做的事很多,手底下几个小兄弟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人被别人带走了,对方老大就是想打败苍祖,又不想火拼,就有了这场局,所以结果很重要!如果苍祖赢了,那万事大吉,小兄弟也会回来,如果他输了,那十几号小兄弟就被别人弄去割舌剁手……关键是,苍祖如果赢不了这局,以后白鹤堂其他小兄弟恐怕也……”
恐怕也就没这么服他了,我虽然不懂,但也能听明白。
“本来苍祖刚上位,根基不算稳固,全靠他凭实力烧了梁渊山洞的货,抢了陈局的枪支弹药才让那些兄弟心稳跟着他。现在这次如果苍祖不能护着兄弟们安全,那……你倒好,直接朝他心口扎刀子!”
我摇摇头,不愿意轻易往自己身上揽责任:“那是他侵犯我在先,如果他不侵犯我,梁渊也不会让我拿刀扎他,再说,就算我不动手,梁渊手底下有的是人等着动手!”
绿毛笑我天真:“你以为那破地方真能绑得住他?你以为谁拿着刀都能靠近我们苍祖?白鹤堂老大诶,姐姐,能任人宰割?”
“行了别说了!”我把水和毛巾拿好,“我去就是!”
我本来不是个情绪泛滥又矫情到什么事儿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可是绿毛一番话让我越听越不对味。
不就是喂水递毛巾?
就当是拿回戒指的代价。
我跟着绿毛从另一个们出去,进了通道,直接到擂台下。
陆擎苍靠在台边镇定自若,如果不是绿毛说的那番话,没有人会觉得陆擎苍对这场比赛很上心,就连眉宇间都没有一点褶皱。
他不是个喜欢皱眉的人。
“过去!”绿毛冲我递眼色。
我压低声音:“这都还没打呢,喝什么水擦什么汗!”
“你怎么不开窍呢!让你去你就去!”
我瞄了绿毛一眼,把毛巾搭到肩上,拧开瓶盖把水递到陆擎苍面前。
“先喝口水?”
他没回话,直接张嘴。
观众席上一群阔太太尖叫不止,我耳膜都快震破了。她们可有老公?
搞不懂明明是私人恩怨,为什么还允许人观战!
喂完水,我把瓶盖拧紧,陆擎苍突然低头凑过来。
“亲一下。”
我扫了她一眼,迈腿就往绿毛那边走,没理他。
裁判吹哨,让选手上去。
陆擎苍压了绳子,翻身上去。
下面又是一浪接一浪的尖叫。
我这才看到陆擎苍的对手。
看到的瞬间,头皮都麻了。
陆擎苍的对手是个外国人,一看就是国外的职业选手。
他长得就凶神恶煞,一身打不穿的“铜身铁肉”。
我一下就慌了,自动把自己归为陆擎苍一边的人。
我以为,是对方老大跟他打,那怎么样也是很随意的事,可他和职业比赛的人打……
我捏紧水瓶,很奇怪自己的瞬间紧张。
“他以前打过?”
“没有。”绿毛指了指下面观众席上最安静的方向,“那些都是我们兄弟,苍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里,人心会不会失……难说。”
裁判吹哨,我都不敢往台上看,就背对着擂台,看着观众的反应。
虽然看不清他们人脸,但能感觉到他们的紧张,专注,亢奋,疯狂……
耳边擂台上的人重踏台子的声音。
绿毛一直盯着,一刻也不移开眼睛。
我内心素质没这么强大,我觉得,职业选手的一拳,就足以让我丧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