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
耳边仍旧是机器各种切割石头以及各种人的说话声。
我十分确定,他是梁渊。
没有人会同时拥有跟他一样的眼神,跟他相似的声音,跟他差不多的身形以及,跟他一样的香烟味道。
“既然你都愿意来帮我了,那能不能,请你帮我挑?好人做到底?”我尾音拉长,嘴角上扬。
喜悦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就算我控制住嘴角不笑,笑意也会从眼睛里露出来。
他眼中并无波澜,而我仍然贪婪地看。
“我……可以的给你报酬!”我大大方方地冲他眨眼,“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如果他是梁渊的话,他眼中一定会因为我这句话又情绪波动。
可是,他只是冷声问我:“你一向如此优待帮助过你的人?”
我一愣:“当然!”
就见他拿了强光手电,往石头上一扫。
最终光束落在一颗并没有那么起眼的石头上。
“左边第二块,拿过来!”他说。
我立刻回头看着袁力给我安排的小跟班:“听到了吗,我要那一块!”
他嘟囔几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被我拉着的男人,最后嘟嘟囔囔就去了。
石头拿过来,挺大。
要价三十万。
我沉住气,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三十万买下来,万一开不出什么狗屎万一,没有翡翠,那特么黑虎堂那些个号人,全都得把我埋了。
我再看向他:“你确定,要我买它?”
他只是沉着声音,没开口。
我过来之前,罗铭对我说过,如果赌石赚不到钱,把黑虎堂老底扔干净了,那他肯定是要带着一大半的人离开,另立山头。
我晃了晃神,似乎真的站不稳了,抓紧这人的胳膊。
“好,那就买他吧!”
“松手!”他垂眼,不让我再碰他。
即便我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了,可是我不敢坚持。
袁力在车内喝茶等着,而我和这助理等着开石头。
他付了三十万,脸绿得跟绿毛的头发似的。
而我,一半的心思在刚才那人身上,一半的心思在三十万上。
刚才那人,他似乎上楼了。
“这石头,怎么切!”
切石头的是个老师傅,我也不懂,看了眼助理,他把脸转向一边,也不接应我的眼神。
我咬紧牙,很怕这石头里面没东西。
“先开个窗吧!”
开窗的意思,就是在石头上开个小口子,可以通过这个小口子往里面看。
一般来说,开了窗就等于定了生死。
里面有绿就可以继续开,没有……
几十万就等于废了。
旁边切石头的地方机器声嗡嗡响,我压根就静不下心来。
“好!”
开窗的时候,我全程把手按在桌上,生怕里面是灰蒙蒙一片没有绿色。
袁力承这三十万,但我承不起。
现在黑虎堂已经破破烂烂,这次输了……
嗡嗡声灌入耳朵刺耳无比。
每一声都扎在我脑神经上,铺天盖地。
眼前尘土石渣乱飞,但我就盯着老师傅的手,一动没动。
全身都压在双手上,两手手臂颤抖不止,手掌心下,还有石头沫子横飞。
“哟呵,小姑娘,你走运!现绿了!”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十根手指头全部都已经僵住了。
指头全抠在桌上,差点见血。
“走绿?”我声音很小,“走绿是吗?”
我边说,边朝楼上看了一眼。
然后,疯了一样把石头从师傅的案台上抱过来往楼上跑。
楼梯尽头有人拦着我,不让我过走廊。
“让开!不然这石头就是砸你们脑袋上!”
我浑身是汗,死盯着眼前两人。
“不让是吗?这石头是刚才戴面具的人挑的,现在赚了,这特么大赚!你不让我去跟他说?”
他们对视一眼,眼神交流的结果就是,有一人过去通报。
三分钟,难熬。
我抱着几公斤重的石头,踩着高跟鞋,就在楼梯最上面的一层这么等着。
足足,三分钟。
我,在心里读秒。
那人回来让我过去的时候,我抱着石头连滚带爬就过去了。
顺着廊道两边各有几间房,只有一间是虚掩的。
我不多想就闯进去。
没多想一脚踢开房门。
他背对着门站在对面的窗户处。
“这石头,赚了!上百万的赚了!”我狂喜,抱着石头过去。
他没回身,早就知道现在的结果一般。
“恭喜。”
“所以,所以这石头,我只需要找买家……”我试图从后面看到一点他面具下的脸。
可是,这张面具跟他的脸严丝合缝,除了他的下巴,我看不到任何。
“随你。”
“这石头是你挑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再来找他。
“这石头我占三分利,我从我的利里面,分你一半?”我试探道。
虽然,心里清楚,他并不贪我这三分利。
不稀罕。
我抱着石头,手都快断了。
他转身超我走,就半步的距离,他迈了一步。
本来我应该毫不畏惧,但我忙不迭往后一退,差点摔倒。
石头直接砸在地上,“咚”一声巨响,吓得后背僵直
石头,正落在我脚尖,已经触到了。
如果它砸在我哦脚上……
“拿着石头,去给下面的人,交代。”他说话并无语气,冷冷淡淡。
我突然像个十几岁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抬脚踩在石头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与他平视。
“我知道会给人交代,但是谁给我交代?”他要偏头,我偏偏不让,双手将他脸捧住,“我看上你了,现在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我一意孤行,坚持相信他就是梁渊。
如果他不是,我会崩溃。
“你是做什么的?这赌石的场子是你的?那你养我行不行?”我诚恳地看着他,“已经很久没人养我了,现在我看上你了,你养我啊!”
我尽可能温柔地对他说出这番话。
他丝毫没有动容,仍旧与我四目相对。
“如果你觉得养我太麻烦,那……那我养你啊!我赌石养你!你跟我,行不行?”我竭尽所能勾引他。
对,勾引。
他眼睛终于下垂,视乎在打量我。
“再不走,我让人……”
“怎样?”
我从石头上下来,一边看着他,一边把外套解开,然后是内搭后背的拉链。
“我就是看上你了!”
宽衣解带是我在梁渊面前做过最多的事情。
但是,做得这么粗鲁急躁还是头一次。
“出去!”他直接背过身去。
我顾不了那么多,三分钟内,连内衣的都解开扔掉。
浑身上下,只身下装。
我走到他面前,仰起脸,还没说出半个字,就有人突然开门进来。
“爷……楼下……”
我“啊”了一声,肩膀直接被人抓住,整个人被转了一圈,直接背对着门。
而他就在我身后,双手按着我的肩,把我挡着。
“出去!”他沉声,很冷静。
“楼下有人找人,说有个女人赌石……”
“出去!”
身后一声关门的响动。
窗户是开着的,我冷得发抖,只是从他双手的,感觉得到那么一丁点儿温度。
“有人找你!”他说。
我呼了口气:“不是找我,是找石头,你让人,把这块石头拿下去吧!”
他没反应,双手挪开了。
我立马转身抱住他。
我上身什么遮挡物都没有。
他身上除了敞开的外套,里面是一件打底的羊绒衫。
我整个人贴住他,双手抱着他的腰。
“我对你一见钟情,我非你不可!你要是拒绝我,你不得好死!”
我为了留住他,已经连脸都不要。
“你不用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不重要,刚才那人叫你爷,我也叫你爷!”
我听到他的心跳,他连心跳都和梁渊的心跳,频率相似。
对,我魔怔了。
我就觉得,他是梁渊,他是他!
“为什么?”
“老娘对你一见钟情还有什么为什么,你特么刚才出现在楼下帮我挑石头我有没有问你为什么,现在要么我包养你,要么我以身相许,你特么敢拒绝我真的让你死你信不信!啊!”
我双脚踩到他鞋子上。
高跟鞋绝对有攻击力。
我捧着他的脸,偏头在他唇上亲吻一下。
“好了,现在你特么是我的人了!高跟鞋踩着这么痛你都不推开我,不代表你对我有好感么?”
“好感?”
他反问一句,捏住我双手反剪在我身后。
然后,他往后用力,将我从他脚上拖下去,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头,按到窗外。
头发散开,寒风刺骨。
而我,上身寸丝未缕。
并没有恐惧,亦没有不高兴。
因为他这么做,我更确定他是梁渊。
“你在骚什么?”他终于怒了,咬紧牙在我身后问。
我的胸就贴着窗台,压得生疼。
“疼。”
“疼就滚。”
“胸疼!”
按住我的手明显力气小了一些。
“真的疼。”我鼻音很重,“破皮了。”
我双腿在颤,踩着高跟鞋已经作了好久了。
压住我双手的手突然大力把我往回拉。
然后将我推到屋中央。
“穿好衣服,滚!”
我突然觉得不冷了。
我了解梁渊,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拎起外套,内衣和内搭都没要,只是把外套裹到身上,系好腰带。
捡起地上那块石头往门口走。
“我盖了章,就算数!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你就是我的人,我们来日方长!留在你这儿的东西,我下次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