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以为,那些所谓的抑郁症,其实是无病呻吟,是矫情,是作。
可我现在明白,是无能为力,是柔弱,是尖锐,也是软。
我没有办法与它抗衡,想我的体重急剧下降,还好陆擎苍让营养师把我的饮食搭配得合理。
就算我吃得少,也总比不吃好。
“宝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爪子那么长,还扇我耳光,现在真病猫了。”陆擎苍把药和水递给我,试图逗我笑。
我乖乖吃了,是真的不反抗。
陆擎苍把杯子拿开:“外面在下雪,陪我走走。”
我自是不反抗的,之前拒绝明婉儿是因为我有得拒绝。
现在是我没得选择。
他给我裹了很厚的衣服,还给我套上了围巾,帽子。
唯独没给我戴手套。
他握着我的手,然后放在他大衣口袋里。
门口守着烤火的两个人见我出门,有些惊诧。
或许是惊诧陆擎苍还有温柔,也是惊诧我愿意出门。
“那女人美是美,就是
太模糊了。”这是我无意间听到的,他们对我的评价。
模糊?
我第一次听到还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
是啊,我以为我清醒,但其实我是最糊涂的那个。
下雪天很好看,雪满枝丫,银装素裹。
因为是夜晚,所以灯光一照,就美进了心坎儿。
踩在雪地上,声音咯吱咯吱响。
可是我好像突然有瘾了一般,步伐快了点。
陆擎苍也不问我为什么,就跟着我的速度。
实际上,在雪地里行走,再快能快到哪里去。
我们就这样走了半小时,谁都没有说话。
我被陆擎苍握着的那只手,出汗了。
可是,他的手心却很干很暖。
“认识你的时候,我才二十四。”
“嗯。”
我“嗯”完心里就突然难受了一下。
他快要三十五岁了么?
梁渊如果没走,也快四十了吧!
他连四十岁都没到,让人叹惋。
每每想起,总忍不住思索,人这一生,或长或短,又能如何。
他到最后也不想见我,大概是不快乐的吧!
或者说,要去见白睇了,或许他很快乐?
我之前很想知道,但此刻,忽然不想了。
从陆擎苍的语气里,我似乎听出了一丁点儿感伤。
往回走的时候,他换了一只手牵我。
我仍旧没有办法从梁渊给我留下的阴影里走出来。
“再几个十年,你能原谅我?”
对他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
快到屋内的时候,离房子更近,灯光更亮了。
陆擎苍突然把速度慢下来。
他转身,把我双手都捏住。
“我不年轻了!”
“你有儿有女,年不年轻有什么要紧?”我抿嘴一笑,“我才是不年轻的那一个。”
往那儿一戳,我们谁都是千疮百孔。
陆擎苍也是。
可他是个男人,也就不似我娇弱矫情。
“你告诉我,再几个十年,你肯原谅我。”他身姿挺拔,现在却被我困住一般,“凉凉我不年轻了,如果现在你让我像十年前那样,为了睡你,想尽办法,我不会。”
“你已经做过了!”
我说完这点话,就自己进屋了。
屋内很暖,跟屋外是两个世界。
陆擎苍没有进来,但我知道他不会冷着自己。
绿毛外面敲门。
然后我听到小野和小振也在外面叫我。
我已经很抗拒见他们好久了。
“妈咪,妈咪!”小振的声音奶奶的,不比小野已经是小学的年纪,说话能很清晰了。
我原本就睡眠浅,一下子就清醒了。
“怎么了?”
“妈咪,爸爸他生病病了!爸爸在外面不肯进来!他生病病了!”
我立刻开了灯套了件外套就过去开门。
我看到已经到我胸口位置高的小野,又看着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小振,有些迷糊。
“他在哪里?”
“还在外面!”
有一瞬间,我看到了小振想要朝我伸手要抱抱。
可我还是当做没看见,抬腿往外面了。
小野把我衣角拉住,对我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虽然没声音,但我看懂了。
他说,爸爸明天生日。
我抿嘴,感觉头脑有些晕。
陆擎苍什么时候生日,我还真不知道。
从来,没有过问过。
我点了点头,出了门。
陆擎苍靠在墙边,脸颊有些泛红。
我见我过去,他把烟扔了,却把视线也挪开了。
小野带着小振走了,门口守门的也在屋内烤火。
“怎么不进去?”我过去,虽然他站在屋檐下,没有淋到雪,可是他的身体我知道,之前快死的人,好不容易好了,怎么能这样作践?
我抬手碰了碰他额头,果然很烫。
“你进去!”
很久没跟他好好说话,这一刻我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
只有“你进去”三个字,能表达我想说的。
陆擎苍像一座山,屹立着。
有的东西就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常。
但是,里面已经崩塌。
陆擎苍的外表,挑不出点毛病,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我知道,他哪里都有裂缝,哪里都是伤。
“走,跟我进去。”
他站直身体,顺着我的力往里面。
可我没走几步,他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我踉跄几步赶紧把他抓住。
“陆擎苍,你真他妈蠢!”
一个野男人,怎么就变得情深?
屋内烤火的人听到动静,过来替我把陆擎苍扶住。
“我泡个澡睡个觉的功夫,他怎么就在外面不进来?”我语气里有责怪。
这两个人对视一眼,感觉他们视线都亮了。
“您要是早出来,苍祖就不会在外面耗着了!”
我挪开视线,有些不自在。
“把他扶进去!”
小野刚才那句话让我明白之前陆擎苍为什么会说自己老了。
我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们给陆擎苍脱了外套和鞋子,把他安放在床上。
也看着他们给他喂药。
陆擎苍,三十四岁了。
是,如他所说,他不年轻了。
或许,也有一种错觉,因为他经历太多,遭遇太多。
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三十四岁,对男人来说,是个奇怪的年纪。
陆擎苍永远不会太稳重,可他现在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为了睡我,千方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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