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薄雾弥漫。
云河县最为繁华的街市,街道两边招幌飘飘,一间名为“梳篦老铺”的店前,此刻围了一大堆的人正在吵吵嚷嚷地看着热闹。
“又死了个丹花楼的姑娘,又是被人奸/杀后抛尸在别人家店门口,真是造孽啊!”
“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公子将身上的织金锦衣披在了这姑娘身上,唉!死时不着片缕,死后好歹有件锦衣裹身,希望她来世别再遭这罪,投身个好人家。”
这时四位捕役走进了包围圈,因死者是个赤身的女子,只得稍稍勘验下脸和手足,而后用锦衣将尸体裹好抬上担架,驱着人群去了县衙。
前边只隔着六家铺子的丹花楼里,捕役们走进走出,楼里的姑娘都被安置在楼内大厅一一问话,睡客们各各也吓得不轻,都提着裤头整着衣袍挤出了丹花楼的门。
而在丹花楼的柴房内,不时地传出“嗯嗯啊啊”声,但楼内吵闹,少有人听到里边有人挣扎叫唤,就算有听到的,也不予理会。
昏暗的柴房内,莫小玖手脚被捆绑得十分严实,嘴巴里面塞着厚厚的布。
这时负责看守她的那两个彪壮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叫什么叫,你以为衙门里的人会去管你!老子告诉你,县老太爷夜夜都得让这里的姑娘陪宿,这丹花楼都是由他罩着的。”
另一人道:“现下怎么办?这丫头两天两夜水米未进,这一身娇贵好模样,可不能将她给饿死了。”
“看她还能叫唤呢!不会饿死的,放心吧!”
莫小玖忙静止不动,只头不停地点着,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这意思分明就是她想要吃喝。
“渴了啊?饿了啊?”
先前说话那人凑到她跟前,蹲下身看着她。
“嗯嗯。”
“那你认命了不?”
“嗯嗯。”
“你可得知道,你不再是京城莫家的娇小姐,而是下边云河县丹花楼里的姑娘。”
“嗯嗯。”
“嗨!犟了两天,总算是变聪明了。你可得要知道,但凡是进了这丹花楼里的姑娘,就没有逃得出去的,都得要乖乖地陪男人睡觉赚银子。”
“嗯嗯。”
莫小玖嘴上的布终于被扯掉,但那人还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见她不再嚷嚷,这才放心地对旁边的人说:“先去给她端碗粥来喝。”又冲她狠狠道,“若不是妈妈非得要个稚儿,老子非得先睡了你不可。”
就在莫小玖吃过粥水后,丹花楼安静了,衙门里的人都走了,客人们也走得差不多了,姑娘们熬了一宿又一早晨后,也各自回了屋去歇息。一如往常,似乎昨夜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接着莫小玖被带到了老鸨吴妈妈的厢房。
吴妈妈看着面前的姑娘,脖颈修长,脊背挺拔,身材不肥不瘦苗条紧致,身上穿着华丽的云锦团花襦裙,花色和式样都是近年来最时兴的,可裙子上沾了不少的不明污迹。
照如今物价,就她这一身衣裳都值一绽金子了。
再往上瞧,她头发蓬乱,脸蛋儿上沾着灰土,唯能看清五官生得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似琉璃一样晶透好看,还有那小嘴儿,形儿生得好,又粉嘟嘟的,看着就让人垂涎。
唉哟哟!不过五两银子买来的丫头,当真是要赚翻了。
吴妈妈掩饰住心里的喜意,绷着一张抹着厚粉的脸冷声道:“灵珑刚好昨夜里被人害了,云裳屋里缺个伺候的,就先让她在云裳那里呆着,也好跟云裳先学学规矩。”
吴妈妈身边的姑娘开口道:“云裳被吓得不轻!让她一个刚来的丫头去伺候,合适吗?”
吴妈妈道:“越是新来的就越是要长点见识。”又吩咐身旁的婆子,“七婆婆,带她去梳洗打扮换身衣裳。”
莫小玖被带到了后院的杂役房,七婆婆给她拿了身浅绿色的棉布裙子,说是专门给还没有正式当姑娘的丫头穿的,又给她备好了沐浴的水。
待到她洗出来,七婆婆忙将她换下来的那身云锦襦裙拿去洗了,说是待到干了就要上交给吴妈妈处置。又说这襦裙式样太规整,不适合在这楼里穿,指不定是要拿去典当了换金子的。
待到莫小玖梳洗好出来,七婆婆拉着她好生看了一番,笑着道:“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姑娘,怕是往后要赛过云裳了。”
折腾到这个时候,已近午时,莫小玖早晨那碗粥米没喂饱她空了两天两夜的肚子,早就饿得胃疼了,于是软着声音央求道:“七婆婆,能不能先给我拿点吃的垫垫肚子?”此刻她只觉得两眼发黑,身体虚软。
七婆婆见她说话乖巧,看了一眼前厅后门边盯着这边的两个龟奴,点头道:“婆婆我给你去后厨拿个饼来吃。”
刚来的丫头,还没摸清性子,是没有好饭好菜伺候的。
莫小玖见七婆婆往后厨走,她便也跟在了后面,想看看这古代的厨房是个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