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突然一个力道袭来,她脑袋一偏撞上了树干,有些恼怒地向旁边看去,竟是夙缘。
他一袭玄衣半蹲在她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这一天到晚的,在西殿还没睡够么?非得躺在这路边上打瞌睡?”
折夜灵翻了个白眼,捂着脑袋站起来道:“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谁叫你又不曾告诉过我平时里该上哪里去寻你,我想了半天没想出头绪来就在路边守株待兔了呗。”
夙缘挑了挑眉:“你找我干嘛?”
折夜灵神秘一笑:“找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哎呀你跟着来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折夜灵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拉着他向南走去,沿着梦里依稀的记忆找着那条小道。
这也是她第一次朝这边走,之前每每有朝这边晃悠的趋势,都会被各种理由阻拦住。不知是不是因着昨夜发生的事王宫内都被戒严,此次一路走来竟畅通无阻。
南边的路比较寂静,越往南走就越破败,与之前在梦里所见的王宫大殿霸气雄浑的景象浑然不同,路还是那条路,旁边应有的建筑也都矗立在那里,只是覆满了斑驳的尘埃,甚至还有丝丝裂纹盘桓在上。道路两旁曾经修剪齐整的花花草草也都趋于荒芜,只有杂草横在上面,整条道路都寥无人迹,两边的玉石栏杆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晶莹剔透,路两旁的老树盘根错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或许正见证了这个王宫历朝历代的荣辱兴衰。
这么多年,竟没有人来过么?
“为什么突然想着来这里?”夙缘跟在折夜灵身后慢慢地走着,突然发声问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某种神力的指引罢。”折夜灵故作高深地道,“诶,对了,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呀?怎么看着像是荒废了数千年似的。”
“再往前,便是玄武殿,是我叔父以前居住的宫殿。”夙缘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折夜灵隐约记得,之前桐岐介绍外城那排召树时向她透露过,夙缘的叔父便是曾经领兵造反,攻入过王城的那位。王室中人带头造反可是一等一的丑闻,不管在哪个族都会被当做密事禁止谈论,魔族自然也不例外。难怪这片区域看上去如此荒凉,大抵也是魔族人心中的禁地罢。
“那这边……你也不曾来细看过么?”折夜灵试探性地问道。
“自是派人细细清理过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夙缘看向她的眼神微变,“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折夜灵眼神闪了闪,道:“知道什么……不对,我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要灭口吗?!”
夙缘轻笑,伸手扯了扯她的发尾,道:“灭你的口干嘛?左右你也算是魔族的人了,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折夜灵一把打掉他的手:“谁是你们魔族的人,有病。”
“桐岐跟你说过我叔父的事?”
“没……没有!”折夜灵赶紧撇清,“都是我自己瞎猜的。”
夙缘忍俊不禁:“你倒是讲义气,想听故事么?”
“想!”
此时他们正走到了一片幽静的竹林前,多年的未曾打理让脚下的落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咯吱做响。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太阳的光辉渐渐弱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炙热了,幽静冷清的环境,伴随着“沙沙”的风吹过竹叶的声音,深处的竹林呈暗绿色,有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只能听见数声鸟叫和微微风声。
夙缘停下了脚步,倚在一棵树旁,淡淡地开了口。
原来冥沢便是他的叔父,觊觎魔族的王位甚久,魔君夙情在位时一直无机可趁,手中可调遣的兵权也不多。蠢蠢欲动了数千年之后,终于被他找到了可趁之机人皇,原本人皇将妖族吞并之后,苦于魔界实力过强,不敢轻易来犯,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四处寻觅入侵魔界的机会。人皇派人打听清楚了魔族内部的关系,便盯上了冥沢,说服他做人皇在魔界的内应,答应他如果能将魔界一举攻下便由冥沢来统领这一方天下。冥沢欣然应允,着手策划了一出西荒蒙双族叛变的好戏,让夙情亲自领兵去平乱,调虎离山之后再伙同人皇与妖族里应外合,攻下了王城。
之后的事便是白阜讲过的,承云公主如何带着夙缘一路逃去西荒的事。
但还有一事,却是白阜不知情的,非但白阜不知情,并且是当今世上,大概也只有夙缘一人知道的秘辛。
就是为什么明明夙缘被承云连同荒城一块冰封了,两日后夙情赶到却寻不到人影的缘故。
冥沢深知斩草必要除根,留着夙缘在这世上,即便自己当上了魔界的魔君,也迟早会被回来复仇的夙缘颠覆。于是他派了亲信一路暗随着追捕的人跟过去,见到承云将荒城冰封之后便传回了讯号,将夙缘带走,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他们将整座城夷为平地,给人一种承云重伤之下记错了荒城位置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