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竹青炽上完早课回屋,坐于窗前拭剑,沈缙云刚从外头逮了一只蛐蛐回来,见竹青炽坐在窗前蹙着眉头,将竹笼放在桌上,伸手抚上竹青炽那皱的跟小山一样的眉间,想他日日都要上早晚课,一上便是好几个时辰,换做是他,可受不了:“哥哥是不是累了。”
竹青炽牵住那只小手,握于掌心,会心而笑:“哥哥不累。”
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不是累了,父亲一贯问他,是不是会了。
汴惠公二十一年,五胡将兵攻汴,汴公以大良造竹允诚出征,其子竹青炽随往。
汴惠公二十二年,汴军平五胡之乱,边境暂定,汴姬宋卿凰及笄,汴公将王姬许大良造长子竹青炽,不日完婚。
王城巍巍,城外芥草青青,马蹄踏青泥,车辇摇金铃。
竹青炽下去车辇,伸手牵车中童子:“缙云,到了。”
沈缙云扶着他下辇,草没小腿,走得吭哧费力,骏马膘肥,竹青炽体贴的着人另寻小马予沈缙云。
宋卿凰在马上远远见他过来,拱手一礼:“公子别来无恙?”听闻他以军功爵封官大夫,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当真是前途无量。
竹青炽回身略礼:“劳王姬挂念。”
沈缙云随人还礼,竹青炽摆手示意王姬:“从弟缙云。”
沈缙云心不在焉的昂首看天,莺飞纸鸢,随风远飏到青山之外,宋卿凰亦随他看去。
沈缙云只顾揪兄长衣袖,指给他看,却没个应声,撇嘴闷声:“没了。”
竹青炽望向天际,可惜那纸鸢飞得远了,看不清。
沈缙云这才打量起马上之人,窈窕英姿,远比纸鸢动人,久久凝视,不禁脱口而出:“王姬好美。”
宋卿凰只当是童言无忌,着青鸢去取纸鸢,笑道:“令弟,甚是可爱…”
虽说教养一处,先生也十分严谨,却管不住沈缙云的心思,竹青炽暗叹了一口气:“从弟少不经事,惹王姬见笑。”
宋卿凰倒觉有趣:“无妨,公子赛马否?”
待随从将马牵来,竹青炽伸手抚着马鬃说道:“王姬相邀,哪有推拒的道理。”瞥了一眼后头的矮种小马,不太放心的问道:“缙云是要独骑,还是与为兄共骑。”
沈缙云奔向小马,跃跃欲试的说:“我自己骑!”竹青炽一踩马镫翻身上马,沈缙云拽着马鞍,硬是跨不上去,急道:“青哥,我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