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又跟顾堰确认一遍, 确定防护罩能保住在场所有官员,于是挺胸抬头直视来人。众官员见她如此,也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全都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噶尔臧脱离使臣队伍, 驾马向不远处的官员队伍快速冲去, 副使驾马跟着他拼命劝阻:
“快停下!快停下!我们不是来挑衅的!”
“上次您闹事害郡王被申斥, 还要再来一次吗?”
“要是有人负伤,郡王可保不住您!”
噶尔臧充耳不闻,甚至骂了一声“懦夫”,然后扬鞭加速。他的马乃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 副使被远远甩开,只能眼看着他用更快的速度向大清臣使方向冲了过去。
副使束手无策, 急得团团转。噶尔臧却无比开心, 脑子里都是上次大清使臣被吓吐的样子,那个场景, 每次想起来都会令他心情愉悦, 这次也不例外。他已经开始幻想着,这次大清官员会露出什么丑态, 还有那尊贵的皇子这将会是最好的笑料!他会将之带回草原, 让它为部民牧马之余的时光带来几分乐趣。
马匹越来越近,他迫不及待带着恶劣的挑衅的笑容看向大清方向,却惊愕地发现那些官员镇定自若不躲不避, 有个人甚至拨开众人上前一步, 嘴角含笑看着他。
噶尔臧:“???”
收到了预料之外的反应,噶尔臧结结实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速度,最优秀的骑兵也不能及时停下来!噶尔臧连忙勒马, 却效果甚微,眼瞧着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为首那少年眼睛里的嘲讽,噶尔臧顾不上生气,冷汗已经一层一层冒出来。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副使方才劝阻他的话要是伤到人,父王也保不住他!
别人就罢了,那里面还有大清皇帝的儿子!
就在这时,噶尔臧只觉得身体一重又一轻,他被人一脚踹开,在空中飞了两息后重重摔到地上。京城昨儿下了场春雨,马路两侧的沟渠里都是湿漉漉的泥,噶尔臧就摔在这里,伤没有多重,却被泥糊了满身满脸。他挣扎着站起来,就见爱马也被掀翻,数个衣着粗糙的百姓抓马腿的抓马腿按脑袋的按脑袋,团团将它按住。大清官员都好好站着,看上去一点事情都没有。此刻这些人都张大嘴看着他,然后不约而同喷笑出声。
噶尔臧:“”
噶尔臧伸手往腰间摸,没摸到马鞭,顿时更生气了,怒气冲冲地质问大清官员:“你们为何不躲?”
为首的少年轻咳一声遮掩住嘴角笑意,然后才施施然拱手道:“上次使臣同我国使臣玩笑,言说手下人骑术不精才使我国使臣受惊。我等想着,使臣号称草原英雄,骑术必定精湛,何必要躲呢?”
噶尔臧还没说话,围观百姓就齐齐“嘘”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屑。他还听到有人悄声说:“什么英雄,我看是狗熊。”
“自己骑术不精不以为耻,出门丢脸了还好意思怪别人不躲,脸皮真够厚的哦!”
“就是,要是我就没脸见人了。”
“还什么草原英雄,太能吹了!我儿子十岁都比他强。”
噶尔臧:“”
噶尔臧黢黑的脸涨得通红,冷着脸辩解:“我的马受惊了!”
“原来如此”,为首的少年也就是宁欢恍然大悟,然后一脸可惜道,“我以为贵部落的马是最好的,使臣这匹据说还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呢。”
话音落地,周围人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噶尔臧冷笑一声,和大清的马匹买卖的确是部落主要收入,但这小子想要用这个吓唬他就太天真了,大清正和准葛尔打仗,正是对马匹需求最大的时候,若是终止贸易,只怕更害怕的不是他,而是大清!否则之前为什么那般忍气吞声呢。
“我骑的马就是最好的!”噶尔臧看宁欢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宁欢微微一笑:“听说方才众马齐奔,不仅踩踏农田,还差点伤了百姓,也是受惊了吗?”
“不”噶尔臧还没说完,宁欢就小声道,“您不知道,踩踏农田在大清是重罪!好在犯罪的是马,否则伤了两国和气就不好了。”
这就是一定要治罪的意思了?
噶尔臧冷笑一声,伤和气就伤和气,他们蒙古汉子骁勇,没什么好怕的!但他正要说话时副使已经气喘吁吁赶到,连忙插嘴道:“您说的不错,那些马也受惊了。”
宁欢拍着胸脯松了口气,招呼侍卫:“还不快去,把犯错的马拉去治罪。”一副生怕拉得慢了蒙古使臣就要遭难的样子,又对副使惭愧道:“对不住,律法如山,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副使摆摆手,忍着肉痛向宁欢道谢。
他们为了展现实力,带出来的都是最好的马,既然“犯事”被拉去治罪,只怕就有去无回了。能不肉痛么?
他想让人随便交出去几匹交差了事,偏偏前后左右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信息都传不出去。
侍卫认认真真搜索“犯马”,很简单,看哪匹马蹄子和腿上有新鲜的泥就行,这一路都是水泥路,若非故意下田踩踏,根本不可能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