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之前大半个月时间的送玫瑰送蛋糕，在整个幻真科技办公室里掀起了一场八卦风暴的高调示爱行为，花裴构想的江梓纯原本是个个性泼辣、性格剽悍的模样。没想到本人却是低调而乖巧，不仅样貌秀气，说话也是柔声细语，怎么看都是气质隽雅、家教甚好的大家闺秀。
“嗯？”
她只知道自己笑到最后，头疼得有些厉害。恍惚之间，似乎有人凑在她耳边一直轻声问着什么，可她根本没有力气回答，所以最后只能哼笑着把自己蜷成一团，趴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人将她放下之后，似乎就要离去，花裴忽然手指发颤地，狠狠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噢……这位先生，请问你今天是要赶通告吗？”
“花姐姐，你还在忙啊？先过来吃口饭啊！”
对方的姿势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耐心，轻拍着的手掌充满抚慰人心的力量。远离了酒精味道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隐隐的香气，冷冽又干净，像是初初下过雨的松林。这样的舒适感犹如一味镇静剂，让她疼痛翻搅着的情绪，渐渐安静了下来。
“现在也才9点多……其实也不算太晚吧。”
“毕竟是VIP接待嘛，要保证服务质量。”
肖凌的这番推诿之中似乎暗藏八卦，花裴迅速捕捉到重点，赶紧压低声音朝对方勾了勾手。
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这张卡片究竟出自谁手，随着电梯门打开时“叮”的一声响，江梓纯拎着好几个外卖饭盒，小鹿一样满脸笑意地朝她小跑了过来。
“行了行了，和我们你就别客气了，晚饭我们自己解决，你早点休息。”
容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了客厅，听到肖凌的道歉也不说话，微微蹙起的眉目里，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和疏离。
面对这料想之中的客套拒绝，江宸倒没怎么再坚持。只是江梓纯捏着衣角，嘴唇微张着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又忍了回去的失望表情，让人看着实在有点不忍心。想来只要容眠肯首，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广东姑娘就算每顿都吃水煮牛肉和炒辣椒，也会觉得甘之如饴。
江宸苦笑着：“都不说你有没有心思谈恋爱了，你们之间根本不合适，她也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这些话我其实早就和她说过。只是当哥哥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为了个男人搞得那么痛苦，心里总不是个滋味……而且说实话，好几次回家看她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我跟她说说你的反应，我都想老子不干了！不是因为创业辛苦，而是跟着一个让自己妹妹那么难过的家伙干活到底算怎么回事？可是吧……一想到幻真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我就……又怂回去了……”
众人听到声响，一窝蜂地围到了桌前，容眠眼看花裴依旧蹲在原地，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端了个盒子走过去：“那天吃火锅的时候看你爱喝汤，就特地帮你叫了一份，你先喝一点。”
“你醒了？”
“你们就……都不准备进去帮个忙？”
无人接腔的尴尬气氛里，肖凌抓了抓头，一直笑嘻嘻的脸上挂着几分紧张，含糊不清地解释着。
忙了一个上午，东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趁众人都在忙着打包的阶段，花裴凑到肖凌身边小声八卦了一句：“我看梓纯性格挺可爱的啊，人也长得漂亮，容眠他怎么就不考虑考虑？”
花裴被噎住了，半晌之后才磕磕巴巴地开口：“你……居然也知道波多野结衣？”
花裴刚好手里也没什么事，左右找了一圈后，拿着一卷透明胶在纸箱前面就地坐下。因为肖凌刚才的那番感叹，她也有些好奇，于是封装之前顺手把箱子里的书籍拿起来翻了翻。
以TyTwn在全球的品牌影响力和中国市场卓越的渠道能力，对于想要快速渗透玩具市场的幻真科技而言，现阶段显然没有比与之合作更好的选择。外加许素怡不知是在与幻真接触的过程中，对rm这款小机器人越发看好，还是容眠的颜值对女性同胞的杀伤力太过凶残，这位以态度挑剔、作风严苛著称的女强人在双方合同刚敲定后不久，就领着自家市场团队拉出了一份rm入驻TyTwn后的宣传计划，全渠道的推广资源一条条地罗列在那里，看上去手笔惊人，气势如虹。
肖凌朝那看上去沉甸甸的一堆东西，探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怪叫了出来：“嗬！容眠可以的啊，居然搞了这么多书来装文艺青年。你说我自从毕业以后吧，除了专业书之外，一年到头连杂志都没翻过几本，就他这几箱子书，都够我看上十年了。”
吃过午饭，差不多又花了三个多小时，屋子里的东西总算打包完毕。等到一群人把东西搬上车，再一箱箱卸下堆放到容眠新房子的客厅里，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他们开始毫无形象地大喘气。
花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放飞了一下，面对肖凌有些诧异的注视，赶紧轻声咳了咳：“所以说，没有女朋友也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啊，看看人家容眠，你们得好好学着点……”
可是不久以后，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那些用心置办的物件有的可能会被丢弃，有的则会被搬到另外一个陌生而窄小的空间里，长久封存。
这里的一切都是容眠熟悉的，每一个摆件都陪他一起度过了最私密最放松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有恋人，有朋友，有事业，有梦想，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但心怀憧憬，感觉充实而富足。
站在饭桌前已经帮他们把筷子都细心准备好的江宸，朝着这边招呼了一声。
“看看你这志向……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豪情万丈地指天立誓说，等幻真成功上市的那天，你要把整个小区都承包下来吗？”
一直积极配合他们各种玩笑和讨论的花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些疲惫似的斜斜靠在窗前，手里捏着玻璃杯和半瓶酒，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神情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聊了一阵当下的热点八卦，外卖小哥已经把之前点好的凉菜卤味之类送到了家门口。容眠收完外卖，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卷着袖子打开冰箱，抱着一堆海鲜蔬菜之类的食材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厨房。
江宸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容眠，口气还是稍微有点呛：“我听说长青科技后半程之所以走得那么顺，主要是因为创始人康郁青长得挺帅，在和盛泽接洽的过程中被集团董事长丘永盛的女儿丘苓看上了，所以才会福星高照，一路绿灯。”
她情绪失控地在容眠家的聚会上哭了一场，借着酒劲霸占了主人的床，在扯着对方胡言乱语了一通自己都记不太清的疯话后，一路天昏地暗地睡到了现在。
“啧啧啧，看看老陈这表情，真是一提到自家偶像的公司就双眼放光！长青科技嘛……大家都知道是业界神话，而且我听说他们创始人不仅技术厉害，做生意厉害，而且年纪也没比哥几个大多少，今年好像30岁没到吧？只可惜长青这几年把主战场都放在了美国，想和他们多交流一下也没机会，也是遗憾啊。”
“康总是很厉害，不过不能否认盛泽投资在推动他们上市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哎？”
“占领资源讲究快狠准，怎么说我也是专业的！”花裴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一脸扬扬得意。
“容我八卦一下啊！”
“你们还真是挺不见外的……”
“这样啊……”
科技企业里男性居多，幻真的高管团队更是可怜兮兮地连一个女性同胞都没有，几个男青年因为花裴的到来多少都有些激动，将她迎进客厅后就忙着端茶倒水递零食，一个个殷勤得不亦乐乎。
“不用了，今晚只要把床铺好，有个地方能休息，后续的东西慢慢整理就行。”容眠低头看了看表，“忙了一天，也辛苦你们了，要不我请大家出去吃个饭？”
“这大热天的，被派去当外卖员还这么高兴啊？”
“所以贵司的主营业务到底是什么？接待VIP居然需要出卖美色？”
十几分钟后，花裴挂了电话，抬眼一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容眠还在一旁远远地站着，当即有些歉意地朝他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啊，讲电话讲了这么久。你也赶紧回去吧，这儿叫车应该还挺方便的。”
虽说和TyTwn的合作为幻真带来了不错的前景，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公司当下面临的资金缺口还得通过卖房子的方式才能解决。花裴没想到去容眠家首次登门做客，某种意义上竟也是最后一次，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惆怅。
“干吗要换？这样不是挺好的？”容眠赶紧朝她身前一挡，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早知道你觉得别扭，我也不用听肖凌在那儿瞎忽悠了。”
花裴干笑了一声，总觉得这种环境里配上这种对白，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像是为了配合她的号召，原本已经四仰八叉瘫坐在沙发上的肖凌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开始放声高唱：“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实现了真的渴望，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窗外隐约透来的月光将他笔挺的身形包裹成夜色中的一个剪影，从花裴的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到他弧线优美的侧脸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神
花裴挂了电话，只觉得和对方聊了这么一阵，心情很是愉悦。
容眠口中的“好消息”来得很快。在和许素怡见面后没多久，他就带着rm的样机和精心准备的资料飞了一趟上海，面见了TyTwn的大中华区CEO。
一群人被眼前的美味吸引，甚至没等到油滚锅开，就已经你争我夺地抢成了一团，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也很快因为美食的滋养而重新热闹了起来。
“刚才帮你收拾东西，也不知道从哪本书里掉出来的。”
花裴就地而坐休息了一阵，觉得满身汗水差不多已经下去了，干脆站起身来，把这套房子里里外外仔细参观了一番。
“你摇一个给我看看？”陈然对着他瞪眼。
容眠轻声打断了她的猜想：“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邀请你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出乎所有人意料，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点傻眼了——任谁也没料到这种桃红色八卦的最后揭秘者，会是平时向来冷眼旁观，从来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的江宸。
然而此刻，眼前的容眠显然身体力行地推翻了她之前的揣测和认知。
“你能有什么秘密啊？”
容眠耸了耸肩，像是自己也觉得当前这一身花美男行头有点好笑：“肖凌知道他心目中的女神今天要大驾光临，昨晚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硬塞给我的，说是让我代表公司给你留个亲切点的好印象。”
“我们都不会做嘛……进去也只能帮倒忙不是？”
“长得帅？有多帅？科技圈里还有什么人能比容眠帅？”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沉默而挺拔，像是在安静地守候着，又像是在想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苦苦哀求下的感情绑架，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容眠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在回忆曾经最意气风发的青春：“我读书比一般人要早一点，外加运气比较好，念大学的时候有几个相熟的师兄创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就一直在里面帮忙，从大学出来以后也没有另找工作，继续在里面干着。刚好公司发展不错，我也算赚了一些钱，就在这儿买了房子。当时想着就算以后不住了，也可以当作投资，没想到几年以后还真派上用场了。”
或许她不要那么坚强，不要那么倔强，稍微表现得软弱一点，在对方眼前流流眼泪，追忆一下那么多年来他们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康郁青说不定会就此动摇，甚至改变决定。
只可惜老天见不得他这么安稳，于是安排了他唯一的宝贝妹妹江梓纯，机缘巧合之下和容眠打了个照面，女孩就此对容眠一见钟情，继而展开了不管不顾的热烈追求。偏偏容眠反应冷淡，对着铺天盖地的热情从来没有松动的时候。江宸见不得自家妹子饱受相思苦，决定亲自出马和容眠聊聊，没想到几轮谈判搞下来，妹妹的事情没解决，他反而被容眠拐进了自己的创业公司。
肖凌这番插科打诨的玩笑终于成功扭转了江宸的注意力，一度有些尴尬的氛围也重新松弛了下来：“一家公司想要在A股上市需要持续盈利三年以上，另外还要有清晰的账务来往，外加上市培训做基础，你以为拍电视剧啊，喊两句就能上市了？”
容眠被他拉扯着，有些趔趄地跌坐在了沙发上，除了裸露在外的小臂看上去微微有些发红之外，整个人倒还是保持着清醒。面对江宸的失态，他看上去同样有些疑惑，但还是先一步把对方扶稳，才轻声问着：“有什么事……你说。”
智再次恢复过来的时候，四周依旧朦朦胧胧，只是半敞着的房门那边隐约透进来一些光线。
容眠将目光落向小区里的花草树木，即使是已经很熟悉的景致，但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难免流露出了些许眷恋：“几年前我买房的时候，这儿还没那么火，房子总价也才400万不到。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涨到近千万了。”
花裴终于欣赏完了眼前的撩人美景，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相较之下休闲得有点过分的T恤：“既然大家都搞得这么隆重，不然我上去换一身？”
容眠眼含笑意地瞥了她一眼，顺便再姿势优雅地帮她捞了个虾。
“评价挺高啊。”容眠眉毛一挑，“其实接触过的投资人当中，我也觉得徐朗还不错。就是看他想约人还要磨磨蹭蹭地用公事来做借口，实在是替他着急。”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地看看情况，忽然感觉靠窗的地方有影子晃了晃，紧接着，有人扭身向她走来，低声探问着：“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被她紧拉着衣角的人慢慢坐了下来，轻轻拍着她哭得发颤的身体，像是在哄一个满是委屈的小孩子。
“肖凌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梦想是要有的，奇迹也是存在的。”
花裴抬眼瞥到跟在她身后，同样拎着一袋外卖饭盒的容眠，心下已是了然——也不知是出自江宸的刻意安排，还是她自己主动请缨，这一趟外卖买下来，她多少也算和心目中的男神单独相处了好一阵，难怪小姑娘就算已经满头大汗，却还是一脸喜气洋洋。
“是啊，我认真的。”
“你不睡吗？”
“我还在公司呢，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只是后来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康郁青换了更大更好的房子，就很少再把同事带回家了。庆功地点也在行政部的统一安排下，变成了五星级酒店或是高级餐厅。
虽然这个问题实在是问得有点蠢，经历过青春期的男生，谁内心深处没一两个作为性幻想对象的热辣女神？但在花裴心里，总觉得容眠那一副神情漠然、满脸禁欲的样子，好像很难和这种话题扯上关系。
这样的回答，背后似乎藏着一些至今尚未放下，却又不欲言说的往事。花裴赫然一惊，很快把卡片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随后走到饭桌前加入了用餐大军，没再提起与之有关的任何事情。
很快，花裴哭得有些累了，轻轻抽了抽鼻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松软又干净的被子里，慢慢合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还是花裴清了清喉咙：“那个……需要我们帮忙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把外套脱下来扔进了车后座，继而朝花裴做了一个“请上车”的姿势。花裴见他脱了外套后身上只剩一件白色衬衫，整个人干净又清爽，眉毛微扬意气风发的模样，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年轻不少，像个刚出校园不久的大男孩，心不由自主“咚”地一跳，赶紧别开眼睛跳上车去，目不斜视地坐上了副驾驶位。
“那行……晚安。”
“嗨！我都和你说过，容眠现在已经性冷淡了，只有对着rm才会有感觉。”
容眠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随意就好，肖凌在你之前的女神是波多野结衣，我个人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
花裴猛地被呛了一下，感觉自己彻底被这些科技宅的神脑洞打败了。
花裴抬眼看着眼前并不熟悉的一切，回忆慢慢涌进了脑海。
“，看这样子你知道？赶紧扒一扒是谁啊，我们认识不？”
“不是……”容眠轻轻吁了一口气，“花裴，我没有什么顾忌，也不是放不下面子，只是……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欠徐朗一个人情。”
“不用……”
她在心里一遍遍急促而悲伤地呼喊着，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时，却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低声呜咽。
花裴正准备起身帮着做点晚餐前的准备工作，眼看其他人一个个稳如泰山地坐在原地，打游戏的打游戏，嗑瓜子的嗑瓜子，就算听厨房里切洗炸炒的声音一阵阵传来，也没有任何要挪挪屁股的意思，整个人都震惊了。
对方反应奇快，立刻反问：“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在一个颇为安静的小区停了下来。花裴跳下车放眼一看，只觉得小区面积适中，地理位置闹中取静，一栋栋颜色素雅的灰色小高层住宅被成片的红花绿树掩映着，环境显得格外优雅怡人。容眠看她左顾右盼的模样也不着急上
次日下午，花裴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下楼，却发现小区门口早已经停了一辆白色途观。见她出现，安静等在驾驶室里的人很快推开车门下了车，朝她扬手打了个招呼。
容眠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有些歉意地冲花裴笑了笑。
“都不是……”
“我说你们矜持点，今天吃饭有女士在场啊。”
“所以能给个好评吗？”
即使明白这一切早已经无法改变，在她离去之前，丘苓甚至已经坐实了康郁青未婚妻的身份，可直到此时此刻，一旦听到“长青科技”和“康郁青”这几个字，她的心里依旧撕心裂肺般疼。
话说到最后，江宸的声音变得含含糊糊，原本规规矩矩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也已经散乱着歪向了一旁。一屋子人都安静地沉默着，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表示安慰，最后还是肖凌憋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强行挤进了他和容眠之间，一屁股坐了下来。
毕竟和TyTwn的合同就摆在那里，rm第一次迎来大规模量产，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忙。
“性冷淡”几个字倒是很符合容眠任何时候都一脸淡漠的气质，不过作为一个能够脱口而出波多野结衣的人，那家伙应该也不至于禁欲克制到哪儿去。
也不怪他这么神经过敏，毕竟以江宸过往的资历，他一直是人才市场上的抢手货，不但被各家猎头觊觎着，就连之前老东家的HR也隔三岔五地试探他是否有回归的想法。半个月前，肖凌和容眠甚至还无意中见到有猎头给他发来几封热情洋溢的职位推荐信，年薪那一栏上写着的高额数字，让肖凌忧虑至今。
不要离开我……不要就这样丢下我！
（本章完）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这么放肆又失态的样子，她知道一定很难看。
容眠凝神看了一眼，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很快把目光别开，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自在的喑哑：“这东西……你从哪儿找到的？”
和大部分她认识的科技从业者不同，容眠的阅读口味看上去十分庞杂，除了男孩子通常比较喜欢的军事、科技和历史类书籍外，箱子里也混杂着很、诗集和漫画。其中，叠放在书堆最上面的是一本很有名的科幻小说《曙光中的机器人》。书角的地方已经起了毛边，应该是被反复翻阅过很多次。
花裴略带夸张地轻吁了一声，毫不遮掩地朝眼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了好一阵。
“是我们家梓纯……你们没有想到吧？”
容眠在上海和TyTwn的各路人马斗智斗勇了半个月，从体力到精神都已经快要透支，好不容易回到公司喘口气，自然无心去听自家兄弟们吵吵嚷嚷商讨着的那些庆功细节，在隐约知道个大致方案后，就赶紧点着头把他们轰出了办公室。刚靠在椅子上休息了没几分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翻出手机给花裴打了个电话。
他原本可以继续享受这一切，住在这套舒适而敞亮的房子里，拿着稳定又丰厚的收入，听听音乐谈谈恋爱，过着大部分同龄人最羡慕的那种优越又轻松的生活。
“听你这口气，我怎么觉得卖房子这事你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花裴把卡片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幅漂亮的人物彩铅速写。画面上的女孩侧卧在草地上，双眼紧闭，嘴角的地方却俏皮地弯起，挂着显而易见的鬼马笑意，像是故意摆出了熟睡的姿势，却在心爱的人眼里留下一道纯真又诱惑的风景。
容眠等了几秒钟没见回应，很是自觉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记得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下午过来接你。”
江宸紧紧地抓着他，像是怕他避而不答就此逃走似的，声音有点发颤。
容眠轻轻笑了一下，注视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在流淌，轻轻的声音在月色晕染下显得格外柔和：“花裴，下个月5号下午，你有空吗？”
如今看来，这本书倒像是对幻真科技和rm的一个隐喻。或许在很多个因为前景渺茫而难以入眠的夜晚，容眠就是在灯下一遍遍地翻阅着书中的字句，从中汲取着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花裴参观完毕，正寻思着就这房子的面积，眼下堆放在客厅里的东西多少还得扔掉一些，一直靠墙猛扇风的肖凌已经哀声叹了出来：
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痴迷热恋时，无论怎样掩饰都是欲盖弥彰，只恨不能剖开胸膛把一颗心掏出来，让对方看到它因为爱情跳动得多么炙热滚烫。
“你知道……前段时间每天给你送花送蛋糕的人是谁吗？”
肖凌笑嘻嘻的，顺便朝着站在不远处的陈然抛了个小媚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要相信奇迹嘛！”
“不用了。”容眠走到车前微弯下腰，面色沉静地看着她，“谢谢你的好意。我相信如果是你专门去和他聊这件事，外加TyTwn这个砝码，他是会仔细考虑的。但市场上也不是只有启翎一家投资公司可以合作，而且……”
“别那么谦虚，几年前的40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已经够厉害的了……话说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啊？”
像是觉察到了她的窘迫，容眠一声轻笑，很快把身体转了过去，缓步走到窗前，凝视着眼前沉沉的夜色。
容眠轻轻吁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因为用力紧握而青筋暴起的手掌：“江宸，抱歉。但我现在除了rm和幻真，实在没心思关注其他事……你是知道的。”
凌爱吃辣，江宸和梓纯喜欢清淡。刚好我家附近有个还不错的馆子，就干脆跑一趟，面对面和老板交代一下，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至于太糟糕。”
临走之前，她毕竟还惦记着正事，想了想又摇下车窗：“对了，明天我会和徐朗见个面。你看你的BP要不要给我一份，带过去让他再仔细看看？毕竟现在有了和TyTwn合作这个筹码，我想徐朗会重新考虑的……”
所以，又何必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种种行为好笑幼稚，当年她对康郁青满怀热切又心存忐忑时，何尝不是这副模样？
花裴没有留意到他略带复杂的神情，一边点开打车软件一边随口解释着：“之前他不是给我推荐了悦享之音吗？我原本就没打算过去，后来因为被其他事耽误了，也忘了第一时间和他反馈，前两天记起来才在微信上和他提了一句。结果悦享那边似乎还挺有诚意的，说他们的创始人亲自托他过来问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薪水和股份什么的都可以再谈谈，所以他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我的意思……”
想来是为了节约上下班时间，容眠把房子租在了智创孵化园附近的位置，步行到公司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因为地处城郊，租金不算太贵，坐北朝南两室一厅的格局看上去也还算舒适。不过和他之前那套位于豪宅区，通风敞亮的大房子自然是没得比。
“微信上面找的。”容眠一本正经地接腔。
“你话说得轻巧，幻真哪那么容易就能上市？最近这两年能先保证活下来就不错了！”
经过两周左右的细节探讨和讨价还价，幻真科技与TyTwn的合作条款最终敲定，首单出货8000台，量产结束后以一半采销一半代销的形式，直接进驻TyTwn在大中华区各大商超的店铺进行销售。
“多谢啊。”
花裴站起来，顺手把手里的卡片扬了扬：“你画的？看着还挺可爱的。”
卡片右下角的地方是一个潇洒飞扬的落款——Frmydrm。
“哎？容眠他不也是单身吗？难道最近有新情况？”
容眠笑了笑，依旧没说话，目光却悄然落向了窗边的那道身影。
“嗨，，你别这样嘛。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连TyTwn这么牛的公司都拿下了吗？等过两年咱们公司上市了，你就是身家千万的大股东，到了那个时候，你想给梓纯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啊？还顾得上惦记容眠这个好歹不分、油盐不进的家伙吗？”
容眠轻声解释着：“尤其是肖凌，你上次帮忙做的那个T被他膜拜了好久，一直朝我打听是从哪里找了这么厉害的高手，所以借着这次聚会的机会，大概是想朝拜女神来着。”
作为搬家大军中唯一的女人，花裴自然很快成了江梓纯的主要交流对象。在两个人忙里偷闲的对话里，江梓纯总是找着各种机会，拐弯抹角地打探容眠的兴趣好恶。
安静的沉默中，花裴只觉得脸发烫，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预感让她再次心跳加速。
肖凌迅速接口，表情看上去十分神往。
满屋子的歌声和笑闹声究竟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花裴已经不记得了。
容眠沉默了一阵，轻轻哼了个声音出来：“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的态度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还有什么需要当面聊的？徐朗他约个人也要专门处心积虑地找借口，也真是够辛苦的。”
肖凌咬着筷子，认真考虑了一阵，在确认自家官方微信并没有开通招聘功能后，犹犹豫豫地继续追问：“具体什么渠道？微信摇一摇？”
笑闹之中，一直言语不多默默喝酒的江宸脚步虚浮地挤了过来，拉着容眠的胳膊朝沙发一坐，神色带上了几分下定决心般的郑重：“容眠，趁着今天高兴，我得和你说一个秘密……”
“财务行政上的那些事不有你吗？至于盈利嘛……我们哥几个继续努力就是了。”
她一边回忆着，一边拉开衣橱看了看，几经翻找之下，最后还是干脆地拿了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黑色铅笔裤，随手扔在了床头。
因风微微鼓动的衬衫里，却像是要长出翅膀，有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徐徐滋生。
或许他只是想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黑暗过去，天色终于亮起来的那一刻。
“容眠，我算了一下，你看你这么多东西也不是一两天能收拾完的。怎么样，你要不要去我家先睡两晚啊？我客厅里的沙发位可以便宜点算给你，你帮着做两顿饭就行！”
这突如其来的脑补让花裴一时有些恍神，直到书房里又一个箱子被拖了出来，她才赫然一惊，赶紧收敛心神，把那些堆放凌乱的书籍加以整理，叠放整齐。几分钟后，随着她不断抽拿的动作，一张书签一样的长条形卡片从某本书的夹页里滑出，轻轻飘落到她眼前。
陈然毕竟年纪稍大，眼看现场实在太过混乱，赶紧悉心提醒了一句。花裴趁大家一怔之下，赶紧眼疾手快地把一只觊觎已久的肥美蟹腿捞进了碗里。
“应该是吧。”
“而且什么？你还有什么顾忌吗？”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还没喝够呢！”
可是如果时光倒转，一切再来一次的话，她依旧还是会做出和当时一样的选择。
“OK，明天下午见。”
她的感情坚定而纯粹，所以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你……不用解释啊，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前景光明的大好形势，对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着的幻真科技而言，无异于一件天大的喜事。合同敲定的消息刚传来，留守公司大本营里一直坐立不安的肖凌立马自掏腰包，组织尚在奋战着的同事们热热闹闹地点了个海底捞外卖。待到周五晚上容眠回归，大家一合计，决定几个兄弟怎么着也得好好庆祝一下，顺带为后续的工作加油打气。
“来了。”
他刚摆出一副追忆往昔的架势，准备大书特书，陈然和江宸已经推着好几个巨大的纸箱子走出了书房：“赶紧的啊，这堆东西刚打包好，你们谁帮忙封一下胶带，一会儿一拨带走。”
相识以来，容眠在花裴眼里从来都是淡漠禁欲、一心耽于事业的人设，即使面对江梓纯的疯狂追求，也是一脸淡定稳如泰山的样子，如今居然就徐朗的约会技能提出意见，也是让她大出意料。于是她当即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既然容总这么有经验，那就说说约人应该怎么约呗？”
容眠轻轻做了个深呼吸，脸上的冰霜慢慢敛起：“菜都已经弄好了，你们谁帮忙把碗筷准备一下，大家准备吃饭吧。”
“容眠、花裴，我说你们有什么悄悄话非要现在讲啊，赶紧过来吃饭！”
对于眼前熟悉又舒适的一切，是不是也会有一些不舍？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容眠搬家的消息，又是怎么纠缠着江宸把她带来现场帮忙，然而在和容眠真正见面之后，江梓纯涨红着一张脸，一直躲在众人身后满是别扭，和之前轰轰烈烈的匿名示爱行为简直判若两人。最后还是容眠发现了她的存在，十分坦然地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小姑娘这才渐渐放下羞涩和忐忑，小声地和周围人搭起话来。
之前她和容眠见过几次面，每一次对方都是很随意的衬衫T恤加牛仔裤，即使在路演宣讲会上也是如此，几乎就没有过什么刻意打扮的时候。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对方要么是恃靓行凶，仗着超高颜值不把潮流时尚和奢侈品名牌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崇尚性冷淡风格，审美和日常生活一样简洁的科技宅男。
片刻之后，两束迎面而来的灯光朝他们的方向闪了闪。花裴赶紧挥手拦下，匆匆拉开了车门。
这让她恨不得立马抬手抽自己几个耳光。
江宸冷不丁地打了个酒嗝，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我说她也真是疯魔了，之前被你拒绝过那么多次，可就是不死心，老在我这儿打探你的消息，还变着法子讨你欢心。可是你啊……你对于那些东西从头到尾连问都没问过一句。正常人别说感动，好奇总会有一点吧？有时候我都怀疑，你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面对对方那些欲说还休的关心，花裴好笑之余也难免感动。但这种事她毕竟也帮不上忙，最终只能有些抱歉地表示，自己和容眠其实也刚认识不久，并不是太熟。
之际，忽然听到“秘密”两个字，不由得一惊，说话时连舌头都跟着打了个结：“你……该不是想要扔下我们跑路了吧？”
可她知道，在这如水的夜色之中，容眠一直站在原地，像一棵挺拔的松柏一般，饱含着许多欲言又止的情绪，目送载着她的车辆逐渐远行。
肖凌仿佛把容眠当成了吉祥物，自吹自擂上了瘾，当即伸手朝他脖子上一揽：“的意思我算是听明白了。容眠你以后找投资人的时候，得先看看他们家有没有还没出嫁的姑娘，如果有的话就牺牲一下卖个身，说不定几千万美元的投资就砸过来了，咱们哥几个也跟着沾光不是？”
他话只说到这里，在陈然低低一声轻咳中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了嘴，眼睛有点不自然地向前瞟了瞟。
“你就先忙你的吧，这些箱子我来封。”
而她满心在意的那个人，如今和她隔了整整一个太平洋，她所有的狼狈和悲伤，那人就更不会知道什么了。
“美得你，就你那狗窝？容眠宁愿睡马路也不会去！”陈然一脸不屑地朝他撇了撇嘴，继而神色肃然，“容眠，不然这几天你先把家里收拾一下，别去公司了。幻真那边我们几个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花裴性格活泼，言辞风趣，又在科技圈里混了好些年，对前沿的业界动态和桃红色的花边新闻都有大量的信息储备，聊了没多久，就和眼前这群人熟络了起来，迅速打成一片。
“谢谢你啊……幻真专注机器人行业，并没有考虑转型做房地产业务。”
肖凌脑袋发晕
话题聊到这儿，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容眠刚把大家送到小区门口，花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在听到她接起电话招呼了一句“徐总”后，容眠的神色微微一凝，十分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蒙眬之中，她觉得自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经过客厅和一条短短的走廊后，吵闹声逐渐远离，紧接着，她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本来昨天是想把你送回去的，但那几个家伙也喝多了，我不太放心，最后只能委屈你先睡这里了。不过你别担心，房间门我一直开着，那几个家伙也没回去，都在客房里睡着。”
花裴笑眯眯的：“你现在把电话打过来，是想找我倾诉一下这半个月受到的非人折磨，还是因为要保持形象，不能在同事面前表现得太过兴奋，所以找我这个局外人来宣泄一下内心的喜悦？不管怎么样吧，今晚给你开辟热线专属通道，你想怎么嘚瑟，想嘚瑟多久，都行。”
肖凌显然对类似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说起自家兄弟来毫不嘴软：“更何况，容眠什么样的漂亮女生没见过啊，想当年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啧啧……”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上了电梯。几秒钟后，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右手边那扇半掩着的房门里传了出来。
“微信？”
“这都什么啊？”
容眠嘴角扬了起来，像是对这个套路下的结果颇为满意：“下个月5号下午，我去你家接你。”
一片沉默之中，花裴抬起头，细细打量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从墙上挂着的抽象画，到柜子旁斜斜靠着的吉他，再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小机器人。
“车好像来了。”
荒腔走板的歌声回荡在空气里，听上去又煽情又热血，简直充满了鼓动人心的力量。花裴咯咯笑着，不时鼓掌叫好，在容眠沉默地注视下，几乎要笑出眼泪。
“没关系，你就随便找本书塞回去吧。”他轻声交代完，最后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别告诉我具体放在哪儿就行。”
“嗯？你认真的？”
“呃……”
“是啊，我知道，道理其实我都明白。”
花裴没料到他难得一次刻薄居然就用到了潜在金主身上，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徐朗他怎么得罪你了？难道是……你之前给过去的BP，他那边一直没有反应吗？”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深深的注视里仿佛藏着很多呼之欲出的情绪。那一刻，世界变成了被定格的最浪漫的电影画面，所有细节都被精雕细琢，深深地印刻进了她的脑海。
整幅作品虽然笔法有些稚嫩，构图也简单，却因为鲜活的配色看上去生机盎然，充满了情趣，想来作画者落笔时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谢谢，不用。我……挺好的……”
花裴这段时间犹如追热播剧一般，时时关注着容眠的朋友圈动态，外加微信上的频繁联系，她对事情进展也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在接到容眠的电话时，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喜气：“我知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遇到开心的事是忍不住要嘚瑟一下，不过容总你和TyTwn那边斗智斗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大本营，真的不准备先休息休息再来找我炫耀？”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随便闲聊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花裴嘟嘟囔囔地哼笑着，抬头冲他看了半晌，忽然举起了酒杯：“来……让我们为了梦想……干杯！”
“哈哈哈……”
花裴无暇再去琢磨这个回答背后的潜台词，有些匆忙地朝他挥了挥手。
“为什么不高兴，就当再投资一次。等rm真正推向全球的那天，我再重新把它买回来就是了。”
“行啊，服务挺周到的嘛。五星好评！”
花裴看他身体僵硬，脊背绷得紧紧的，就连眼角的地方似乎都因为某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不自觉地抽动起来，她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想要翻你的东西，这个……我一会儿按原样给你放回去。”
“我不困，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看看他们。”
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大家都醉了，就算再难看，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
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几个小青年面面相觑之下谁也不敢吭声。
容眠把饭盒在桌上铺开，随口解释着：“现在是点餐高峰期，等外卖送过来估计都得好一阵，而且大家口味不同，肖
容眠像是没听见一样，缓步走到她身边，口气听上去有些微妙：“徐朗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找你？”
作为一个科幻迷，阿西莫夫的大部分作品，花裴在大学时代就已经津津有味地阅读过。比起作者更加出名的《基地》系列，这本《曙光中的机器人》中关于机器人“虽然没有自由的意志，却带来了希望”的主题内核，反而让她印象更深刻。
“所以呢？”
“嗨！他能有什么新情况啊，这半年每天都忙得跟狗一样，我看他都快性冷淡了，哪有时间谈恋爱？”
花裴被这骤然而来的温柔一击搞得心跳加速，心想这人示范就示范，还真一秒入戏。轻微的慌乱之下，她赶紧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态自若：“有啊，我最近都没什么事。你这边要是需要人帮忙，我其实也可以……”
“那你最后怎么决定？”
花裴紧紧地拽着被角，磕磕巴巴地说到最后，干脆闭了嘴，心想这都是什么事。
肖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容眠他毕竟是被叶小公主调教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技能搞不定？别说是做饭了，就算是……”
容眠正式搬家的那天，听到消息的公司同事都吵着要过来帮忙。然而最终容眠也只是邀约了之前一起在家里吃火锅的几个兄弟到场。
这种安排在家里的小型庆功会，在长青科技创立的最初，她其实经历过不少。那个时候，通常是一群人在完成一个项目或是签下一笔订单后，就聚集到康郁青那间小小的公寓里，开着电视放着音乐，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涮火锅。
静静看了一阵后，容眠站起身，从一群开始为上市话题重新吵闹起来的醉鬼中间走过，站定在花裴身前微微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喝多了不太舒服？如果觉得太吵，我先送你回去？”
“这哪能比啊？”
“吃饭？”花裴一听来了兴趣，“行啊，去哪儿？吃什么？”
至于一群人中唯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举止文雅，看上去画风迥异的江宸，来历就更特别一点。加入幻真之前他一直在一家已经上市了的知名金融企业做财务总监，工作稳定，收入丰厚，从未起过要创业折腾的念头。
听到推门声，原本凑在电脑前正打游戏的一堆人，“呼啦”一下拥到了门口。除了花裴之前见过的肖凌外，还有两个看上去年龄稍微大一些的男青年，也十分热情地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因为预算的不断增多，聚会也开始有了各种有趣的主题。每个人都需要穿着正式的小礼服，画上精致的妆，说话之间轻声细语，就连盘子里的食物都得吃得矜持安静。虽然最后拍出来，挂上企业宣传墙的每一帧照片都华丽得犹如时尚大片，却似乎再也找不到最初那种随意又放松的心情了。
“咳……”
“时机抢得挺准嘛……”
“人接到了啊……欢迎欢迎。”
这个青年用着几乎是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在更迭自己的人生，一往无前，不计成败，只是一心向着自己的梦想踏进。
肖凌显然有过相关经验，面对花裴的震惊表情，笑得一脸理所当然：“咱们几个都是可怜的单身狗，老妈不在身边又没女朋友送温暖，平时吃饭都是靠外卖解决，哪有容眠这操持家务的本事？”
“就去我家吧，一起吃个火锅什么的……”容眠顿了顿，见她没有表示反对才继续补充，“因为前几天肖凌和中介那边已经谈好了，我那套房子到了下周就会正式转手，在此之前，准备最后充分利用一次，所以你想搞个什么样的主题派对都没问题。”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顿火锅，但容眠显然花了不少心思。除了荤素搭配得当的各色食材之外，调料也精心准备了好几种。考虑到出身广东的江宸不太能吃辣，他甚至还专门调制了一份潮汕口味的蚝油芝麻酱，种种安排细致而贴心，处处都透露着与他高冷漠然的气质大相径庭的体贴温柔。
楼，带她绕着花园四下转了转：“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还挺喜欢这儿的？”
聊天过程中她很快了解到，那个性格活泼得有点二缺，敢于在容眠面前跳脚，一口一个“滚蛋”，丝毫没把对方当老板的圆脸小青年肖凌，和容眠是大学时期因篮球而结缘的铁哥们儿；看上去礼数客套周全，行为举止一板一眼的陈然，则和容眠一样同是技术党，是拥有好几个技术专利的业界大牛。
“不用麻烦了，这里附近就有不少小馆子，另外还有外卖A呢，吃饭的问题还是挺好解决的。而且你口味那么淡，我又爱吃辣，去你家吃饭我得多难受。”
容眠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依旧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同事们收到消息后都铆足了劲在加班，就怕耽误了后面的量产进度，现在精神一个比一个抖擞，我怎么好意思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先撤？”
一顿火锅吃到最后，大家依旧不怎么尽兴，在肖凌的怂恿下，容眠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几瓶私藏的红酒。反正也是在这套房间里的最后一次狂欢，大家也没了什么讲究，拿着红酒当香槟，一边喷洒一边你来我往地接连碰杯。等到四瓶红酒最终见底，客厅里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板和沙发已经无一幸免，沾满了斑斑酒迹，就连空气里也都是微熏的酒精气。
“我就说嘛……”花裴原本也只是开个玩笑，看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赶紧笑了起来，“那你干吗听到他的名字看上去有点不爽？说实话，徐朗虽然性格是严肃刻板了点，但人其实还蛮不错的。”
“我没改主意啊。”花裴轻声笑，”不过徐朗可能是觉得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就说明天约个时间再当面聊聊。”
“看到BP没反馈是多正常的事，启翎创投那样的公司被多少创业公司紧盯着，邮箱里每天收到的BP大概能有几十份，总要综合各方面的考量才会有下一步结果。”容眠看着她，脸色倒是很平和，“如果这种事就导致我对徐朗有什么看法，那估计我现在的仇恨值都得溢出了。”
主卧里就一张床，次卧和沙发想必也已经被那几个喝得烂醉的家伙瓜分了，黑漆漆的夜晚，冲一个年轻异性发出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询问，简直就是在作死。
作为已经在对方家里吃过火锅蹭过床，而且暂时处于无业状态，有着大把闲暇时间的朋友，花裴自然当仁不让地加入了搬运工团队。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搬家当天除了那几张已经熟悉的面孔之外，她居然还见到了传说中的玫瑰花小姐江梓纯。
陈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紧张了半天，此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坐了下来：“前段时间长青科技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新闻，大家应该都看了吧。前些年我知道他们的时候，规模也就和幻真现在差不多大小，结果这才短短几年啊，居然已经混出国门，成为科技类创新企业的标杆了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宸站起身来，在江梓纯略带哀求的注视下，有些无奈地咳了一声：“不过我看你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火，老吃外卖也不是个事，反正我家离你这儿也不远，你这几天晚上没什么事的话……要不吃饭的事就去我家解决？”
她的沉默让容眠有些误会，于是迅速解释道：“其实明天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公司的其他一些同事在，而且他们都挺希望你能来的。”
本能性的问句根本没经过大脑，声音才一出口，花裴就恨不得把这话吞回去。
“我在你们团队里居然还有女神这种人设？”
“行……既然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再睡会儿吧。”容眠抿着嘴唇，朝她点了点头。
“只说喜欢也太客气了……”花裴长长地吐了口气，“这里地处S城的豪宅区，不仅周边环境好，生活交通什么的也都很便利。就现在S城这寸土寸金，房价一再狂飙的架势，准备个小1000万都未必住得进来。你现在就这么卖了，以后再想买回来就不是800万这么简单了。”
吃到酣处，肖凌敲着碗咳嗽了两声，朝容眠身边凑了凑：“话说哥们儿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牛气的一个大神啊？小弟我自认为不加颜值这个外挂的话，搞T卖安利的水平也算是咱们幻真一哥了，结果那天被许素怡表扬了一阵，我这脸上还真是挂不住。和花裴做的东西一比，我那水准简直跟小学生似的。”
虽然康郁青从最初的犹豫到最终决定和她分手的过程中，从头到尾她都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连一句挽留或是哀求的话都没有说过，可是那些携手而过的光阴，那么多郑重的誓言和美好的记忆，又怎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容眠身为主人家，却被人大张旗鼓地喊了一通“欢迎”，一脸无奈地挑了挑眉，继而指向了眼前的围观群众：“肖凌你之前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这位是陈然，主要和我一起负责技术的部分，那边那位是江宸，公司财务、行政和人事一摊子事，现在都是他在帮忙管着。”
“就是肖凌、陈然，还有江宸这几个公司的核心团队成员……”
他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穿了灰蓝色的薄款修身夹克和浅灰色的贴身休闲裤，掐腰设计和立体式剪裁，越发显得他腰细腿长、风姿俊朗，外加五官分明、轮廓优美的一张脸，简直跟各种娱乐八卦的偷拍报道里，那些摆好了造型等着上时尚大刊的模特明星没两样。
花裴躺在被子里，眼光最终落向了容眠的背影，静静地注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挡不住醉意的侵袭，在重新袭来的困乏中静静闭上了眼睛。
“他们？”花裴有些好奇，“哪里来的他们？你们公司的人我也不认识几个呀。”
在这一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花裴闻言作大惊状：“忽然觉得压力很大啊……看来得仔细想想明天用什么造型出现比较好，才能不让大家太过幻灭。”
“二十四五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