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泽不置可否，盯着她看了许久，直把庆茹霜盯得冷汗直下，他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行去。
不知何故，庆茹霜总觉得皇帝似乎想和她说点什么，但始终欲言又止。
半晌，他道：“上次你和福妃在御花园到底为何起了争执？”
庆茹霜陪在楚墨泽左侧，温柔娴静。
庆茹霜抬起头，擦掉眼角泪水，勉强露出笑意：“陛下，臣妾知道该怎么么做了，六宫事务臣妾会处理妥善，必不会让人有机可乘，请陛下放心。”
楚墨泽没有说话，漆黑深邃的双眸隐藏着无边无际的深渊，深不见底。
楚墨泽怔住。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懊恼与愧疚。
庆茹霜连忙道：“臣妾真的没有想过害福妃，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整件事情才能证明臣妾的冤枉，请陛下相信臣妾，臣妾不曾想过谋害福妃！”
庆茹霜道：“臣妾没事，只是沉珂顽疾，需慢慢调理。”
楚墨泽颔首，没有再提及此事，而是转身离开。
她思绪翻飞，越想越慌乱，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这么多年自己就做过这一件错事，怎么就被陛下知道了呢？他又会怎么看自己？
楚墨泽淡漠地注视着她，俊容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可是如果不是福妃，又有谁会告诉陛下这件事呢？
楚墨泽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开口：“茹霜，你是否怨恨朕？”
庆茹霜摇头：“不，臣妾不委屈。”
宫灯渐次亮起，整座皇城笼罩在朦胧昏黄之中。
她忍不住喊道：“陛下——”
两人漫无目的地游逛，谁都没说话。
“这些年你帮了朕很多，若非你，朕怕是在这宫中更是举步艰难。”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然而，楚墨泽却没有停下脚步。
两人默然良久。
庆茹霜心头巨震，眼泪顺着面庞淌了下来，忽然感到悲恸。
两人走得很慢，但并未走太多路。
庆茹霜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垂下眸子，“能替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是臣妾的本分。”
这样的陛下，令她心痛。
楚墨泽睁开眼睛，神色复杂。
“陛下，臣妾……”
他都知道？
她猛然站起身，扑通跪倒：“臣妾不敢怨恨陛下，臣妾只愿永远留在陛下身边，侍奉陛下左右。”
庆茹霜心头蓦地一颤。
他虽然没说“好父亲”三个字代表了什么含义，庆茹霜却猜到了，心中涌上一股屈辱。
庆茹霜呆了一瞬，眼圈倏然红了。
庆茹霜抬眸，目光诚挚：“臣妾不敢。”
庆茹霜怔怔地凝视他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天色已黑，万物俱寂，唯有几盏宫灯悬挂在高高的屋檐下。
“陛下！”庆茹霜满脸焦灼，声音微颤，“当初的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臣妾并不是因为嫉妒福妃而想过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臣妾只是、只是嫉妒她能怀上陛下的孩子……”
那件事情，陛下为何会知道？
楚墨泽闻言，转头凝视她片刻，薄唇微抿。
他的语气很轻，好像是在谈论别人家的闲事，庆茹霜却从中品出浓烈的悲哀与无奈。
楚墨泽忽然道：“今晚月色甚美，爱妃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她突然明白过来——
偶尔楚墨泽停下来欣赏风景，她亦会跟着驻足片刻，然后陪伴。
庆茹霜微愣，旋即应是，吩咐宫女准备步辇。
他的背影挺拔清瘦，透着孤独和萧索，仿佛有万般心绪。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主动询问道：“陛下今日召臣妾是否有什么吩咐？”
可偏偏……她有一个沽名钓誉，虚伪至极的父亲。
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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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跪伏在地。
一瞬间兰妃庆茹霜的心跌入谷底，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窖，再也没办法保持镇定。
庆茹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门口，久久伫立在原地。
良久，他叹息一声：“你若真的这么认为就好。”
她说着便哽咽起来，泪水簌簌滑落。
楚墨泽低喃：“朕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是朕耽误了你。”
庆茹霜闻言大惊！
男子眼神深邃坚韧，像一汪古井，让人探不到底。
庆茹霜心脏骤然缩紧。
难道是有人告状？
两刻钟后，二人乘坐步辇出现在御花园里。
她努力扯起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试图缓解这份尴尬，尽量镇定地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妾和福妃妹妹不过拌了几句嘴罢了。”
福妃？
过了许久，他才轻叹一声：“起来吧。”
楚墨泽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楚墨泽静静地盯着她，许久才沉声道：“朕知道。”
庆茹霜暗松口气，定是她疑神疑鬼了。
他什么都知道！
楚墨泽神色微变，幽沉的眸子泛起波澜。
他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百味杂陈。
所以，绝对不是福妃！
庆茹霜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楚墨泽看着她，嗓音低沉磁性：“但朕更希望你坦诚相待，你可知这么多年，朕明明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为何从来没有想过要动你，因为朕知道你绝不会做伤害朕之事。”
楚墨泽又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她是个善解人意，安分守己的嫔妃，从不会让他为难，也总能事事为他考虑。
楚墨泽深深地看着她，“你不必妄自菲薄。朕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可除了她和福妃，她实在找不到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她，自她醒来这么久早就借机发作了，那里还会等到现在？
这个念头甫一闪过脑海，庆茹霜立马摇头。
庆茹霜依言站起身。
庆茹霜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里堵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庆茹霜感激涕零：“谢陛下信任！”
她快步追赶上楚墨泽，急切道：“陛下，您听臣妾说……”
庆茹霜不禁纳闷，他究竟想对她说什么呢？
庆茹霜垂眸，掩饰住眼里的哀伤。
楚墨泽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内心深处去。
楚墨泽又道：“你的父亲，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楚墨泽望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她惶恐不安地看着楚墨泽。
楚墨泽闭了闭眼睛。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不，不会是福妃。
楚墨泽摆手打断她的话，“朕知道你不是那种阴狠毒辣之辈，朕也相信你。”
她咬紧唇，强颜欢笑道：“父亲疼惜女儿，自是臣妾的福气。”
庆茹霜见他眉间皱成一团，忙拭去脸颊上的泪珠，“臣妾失仪，请陛下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