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卑职,这,这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没点钱养家糊口……”
宁公嗤笑。
半晌,气息才平复下来:“用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是个清流。”
徐恪六神无主,望向了此间的定海神针。
“着几个人,夜路上,直接抹了脖子。后边就是大理寺想查,也查不出一星半点。岂不美哉?”
徐恪向来厌恶武将之家,如今自称粗人……
“不、不必了。”
宁公却伸手打断他:“先用茶。”
仆从上来奉茶,紧着退了下去。
“成了。即便是要灭了口,本官也不必用如此手段。”
宁公不解顾他,徐恪抹了抹额上冷汗:“微臣一介粗人,如何能用得起这等好茶?”
徐恪满背冷汗。
宁公哼笑:“如今知道慌了?”
“近日你找个法子。”
幽怨戏腔扰乱满室珠帘。
粗人,一贯是用以形容武将之流。
徐恪一时不明,摸了摸下巴。跟着摇头:“无甚大事。”
“我当宁狗生了个小狗,会朝着人摇尾乞怜。却不料,那是条啖人肉的狼。”
徐恪接话:“潭州,银钱的事儿。那边已办妥了,不会有人走漏风声。”
也是。
若官员因用了他的茶身亡,岂不是不打自招?
宁公点头。
“不知是谁,先前吃了那样多的油水。”
菩提珠被人砸落在地。
宁公深吸一口气。
哆哆嗦嗦:“这、这指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有宋烛盯着呢。总不会翻了天……”
“我看她就是想翻天!”
徐恪打了个冷颤:“是。”
宁公道:“朝中呢?”
手中盘着的菩提子一拨一拨,其声晰然。
误会,误会……
估摸是上了年头的货,珠子业已圆润,只在敲击碰撞时,发出一二声响。
宁公摆手,打断了他:“得了。”
“清流……”
徐恪笑笑:“是、是……”
若是要灭口,何以用如此拙劣手段?
那点飘若浮萍的慌乱又淡了下去。
慢慢地。
宁公点头,奥了一声。
徐恪喃喃,不自觉地,手上渗出点汗:“那户部的账目会不会……?”
紧着,宁公又想到东西已被砸了,又默默收回手来。
“哪、哪里,朝中之人都晓得,宁公是最体恤下属的。”
“我只是停职,又不是被禠夺官身。”
前者以为后者无礼蛮横。
后者以为前者,惺惺作态。
“朝中?”
且宁公也是朝中大员。
那就是杀了。
用了茶,宁公才与他说话:“方才你说潭州之事——”
珠子跳跃,长久不歇。
徐恪开口。
徐恪一瞬心下惶惶,去了一身文臣的儒雅。温润眉眼也显得平庸。
徐恪打了个寒碜。
他说着,又下意识去抄菩提珠。
“你怕有毒?”
不必留了。
徐恪:……
“潭州的事……”
宁公声音不辨喜怒,却冰冷如铁:“要是见了还不听,便不必留了。”
徐恪只好将鬼话憋回去,噤了声。
权阀寒门尚有沟壑之分,更别论文臣与武将。
这样一说,徐恪讪然,动了动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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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磨牙:“户部那边缺的人,我们荐的,一个也没用上。”
宁公倒是毫无压力。
还很贴心地为二人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