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如今已经掌握了《昊日诀》，世间再也没有鬼能威胁到他。
看到少女脸上的为难之色，盛惜朝心头微颤，柔声道：“不过我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长明的人，也确定他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上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这些脸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上面写满了不幸。
劫后之余，积压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
哭喊声、惨叫声、诅咒声，无数的声音灌入守墓人的耳中，令她识海几乎炸裂。
这些平民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过去的一百年间，天都墓园里曾发生过多少令人发指的血案。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窸窣之语，司徒小幽有些脸红地低下头。
盛惜朝默默将日阳珠收入名牌，隐隐觉得日后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司徒小幽站在洞口，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第一次觉得清晨的太阳竟是如此可爱。
闻言，司徒小幽微微动容。
当初在虫二楼，司徒小幽就发现了他和凤舞的关系，所以他自然不介意让对方了解的更多。
回想起昨夜的经历，她感觉好像经历了数月那么久。
司徒小幽看着他，为难道：“他要是问起来……”
无数的痛苦持续叠加在一起，这到底是何等可怕的感受？
环看四周，空荡荡的街道寂静无声，但这里确实存在过欢声笑语。
进入她身体的那些断剑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要害，随即在她体中开始游走……
他拥有一支败者组成的军团，而他正是这些败者的领袖。
下一瞬，无数断剑一柄接着一柄没入守墓人的身躯。
每有一柄断剑刺入，守墓人便痛到恨不得赶紧去死。
司徒小幽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可以说……我们在须尽欢一起过了一夜。”
盛惜朝想了想，说道：“如果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由我来与他对话。”
他们同样也不会知道，那个可以止小儿啼哭的守墓人已在不久前结束了长达千年的罪恶生命。
“可是我昨晚彻夜未归……”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球状的黑影正在快速下落。
“各位……请安息吧。”
“你要不要回去补一觉？”
圣阶剑意、昊日之辉以及正在燃烧的凶猛烈焰，集结着三种手段的这一剑刺破日层层黑幕，径直逼到守墓人身前。
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凌迟画面的司徒小幽已然脸色微白，掌心渗出冷汗。
念及此处，他眼中忽然闪烁起一道光。
边走边说间，二人穿过幽长的密道，回到来时的入口。
“想想她害过的那些人，还有她以后要害的人。”
司徒小幽摇了摇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说过，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们凄惨千万倍！”
“那姑娘是不是司徒家的千金？”
日阳珠。
通往密道入口的山洞本来已被山石掩埋，不久后又被毁去山洞的守墓人重新打通。
“我想……他也没有真正信任我。”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现在的年轻人们都喜欢玩刺激……”
这一刻，她眼前出现了无数张没什么印象的脸。
他的下半句话本是“他或许不会成为我的敌人”，可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盛惜朝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目中大盛的杀意没有半分减退。
在下方等待她的，正是那柄由无数断剑组成的黄金巨剑。
“可这里是天都墓园啊！难道他们不担心半夜遇上守墓人么！”
盛惜朝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一件事：他和这些凡人生活在一个世界，却不处于一个世界。
她身上不停炸出血雾，如折翼的鸟儿般沉沉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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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最前方的一柄断剑瞬间刺入她的眉心，随即进入她的识海。
最后出现在守墓人面前的人是吕澄，那张老迈的脸上尽是说不出的快意与嘲讽。
上方，守墓人的惨呼声渐弱，其他各种各样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那一起去。”
盛惜朝看着她那两个黑眼圈，不禁莞尔。
“是的，你没有看错……想来边上那个青年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盛惜朝。”
经历了上千年的时光，这颗宝珠曾带给日阳城子民光芒，也在今日助盛惜朝帮他们复仇。
“她……会不会变成鬼回来？”
这是不是代表，他在那场暴雪中，在离开边荒集时所立下的信念战胜了现实？
良久。
“不会……她的灵力太过阴暗，已在她死前被昊日诀的日辉燃烬。”
从剑阵发动到结束只是短短数息的时间，可守墓人却体验了如同千万年累积在一起的痛苦。
惨烈的嚎叫响遍日阳城上空，烈火中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
看到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女，一些认出他们身份的人不免露出吃惊之色。
盛惜朝看着那些并不存在的虚影，语气有些沉重。
“杀了我！快杀了我！”
可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死在定军山的他和鬼灵珠内的众鬼也是输给了现实的败者。
可她不仅没有死，更是被剥夺了自尽的能力。
她的四肢先后脱落，然后立即被紧随而来的断剑斩为碎片，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要去？”
她没有低头，也没有闭眼，而是继续直视这令人胆战的画面。
此时正值清晨，天都墓园里已陆续出现一些前来扫墓的路人。
他成长于最恶劣的环境，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现实。
时隔数月，盛惜朝正打算去雪臣居看看凤舞的近况。
走到密道出口时，盛惜朝回首看了眼这座地下雄城，沉声道：“有关这里的一切，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
如今它已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平静地躺在盛惜朝的手掌上。
日阳城再次回归黑暗，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
司徒小幽神情微涩，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有真正信任我爹？”
“他们为什么会从墓园深处出来？难道……他们昨晚在墓园里过的夜？”
她张口想要痛呼，结果又一柄断剑钻入她的口中，紧接着便穿颈而过。
寂静的街道被强到无法直视的日辉照亮，光芒四射的日芒之剑点燃了日阳城上空，仿佛神话里的大光明剑。
那么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破境成圣，将万鬼展现于世间，立于万里晴空之下……
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最后一柄断剑带着不知多少人的怨恨轰然刺碎守墓人的识海……
剑光熄，火光散。
剑还未至，守墓人已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当这柄如日阳一般炽热的断剑照亮阴暗的识海时，守墓人的痛苦瞬间被放大无数倍。
如果不出她所料，接下来的天都又要多出一个自己和这家伙在深夜于墓园里幽会的流言。
盛惜朝摇了摇头，“没有灵力便没有鬼气，死后自然不能化鬼，何况……”
这些事会永远埋没在历史长河中，能了解其中秘密的只有那些有能力改变历史的人——比如他。
盛惜朝闻言面色不变，继续目不斜视地走着。
盛惜朝探手一把接住，握于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