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车前灯照亮了路,导航一直很尽责的提醒着夜间行车注意安全。
凌久时回过头,身后空空如也。
但凌久时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单手攥住了严巴朗的头发把他拽起来,拍拍他的脸问
找到了
水珠从他的头发滑下眼睫,在轻颤中弹落到地面。
凌久时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从背影来看应该是夏姐。
烂尾楼楼梯那边有声音回答,伴随着脚步声,从黑暗里露出了凌久时的身影。
“哦?”
“真的?”
凌久时静静的看着手下这张脸,低声凑近了他的耳边
夏姐被塞住嘴,程可欣和温晓还有蒙蒙加上小柯,四个人拖着她往凌久时指的方向躲去。
“小柯”
但程一榭不会劝阻,他只是收起手机,说了句好就离开了。
但现在,他被他觉得是垃圾的人整到进局子,公司全部打水漂,还被扇了一巴掌。
凌久时攥住严巴郎的下巴,俯身冷漠的看着他:
“都听见了吧,小柯,解开绳索,放她出来。”
当——
按照在门里那个声音的说法,在严巴郎开门走后,凌久时不会很快能出门,就算是出门也得留下一个人。
程一榭就在外面又敲了敲:“凌凌哥?醒着吗?”
他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就比之前还要嘶哑,从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凌久时这个人了。
“长时间没干这种事了,还有点手生”
严巴郎闭着眼睛喊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剧烈呼吸着说
“我本来还觉得,我们可以好好合作,只要你能告诉我,抢钥匙是谁的主意,我就放过你”
严巴郎顺了好一会气,扭头看看周围,发现这里并没有夏姐的影子。
夏姐瞟了一眼被吊在空中,已经昏过去的严巴郎,顿时咬牙道
他忍了忍,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在一众消息里看见了程一榭发来的照片。
严巴郎当然记得,他耍阴招抢走了钥匙,提前出门后不久就收到了消息。
“门里有什么在帮她?”
“我……”
“说吧,抢钥匙是谁的主意”
背后人贴着他的耳廓:“我在第十二扇门等你……”
凌久时拉开门,顶着冷风下楼坐进了车里,冷静又快速的拉上安全带,启动车辆。
黑曜石的老大没能出门。
严巴郎毫不犹豫的说,他已经被刚刚的濒死窒息彻底清醒了。
凌久时勾唇:“所以是谁?”
说完最后两个字,凌久时抓住绳子的手一用力,严巴郎就瞪圆了眼,整张脸开始发红。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最后她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严巴郎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结实的双臂从背后抱着他,真实到仿佛这根本不是梦境。
严巴郎被一巴掌扇的脑子嗡嗡的,低头舔舐了一下唇角,尝到了血腥气。
严巴郎抵着后槽牙说:“我们只是抢走了钥匙而已,黑曜石老大的死你不能……”
她的脸色很苍白,不可置信的望着地上狼狈的严巴郎。
烂尾楼很安静,只有严巴郎的声音在回荡,凌久时过了好一会才扭头看着黑暗中某处说
“跟着我一起去吧,澜烛,你得看着我啊”
凌久时双手一松,严巴郎就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轻点!这可是现实,你要是勒死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好嘞”
凌久时愣了愣,过了好一会还没反应。
他的脑子又有点混沌,居然感觉有个人站在他身后,带着他的手去拿剃须膏。
“你给我记住,他没死,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可以帮你扯断它,如何?”
“凌,凌久时,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敢对我怎么样,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
所以黑曜石的老大,那个十分精明的男人应该是被留在了门里。
“凌久时!你!唔唔唔!!”
清瘦修长的手抓住了浴缸边沿,凌久时独自一人从水中坐起来,大口呼吸着。
凌久时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抬脚往楼上走。
“凌久时”
扇他的人正是凌久时。
“但很可惜,你好像并没有这个觉悟”
“麻烦你帮忙”
啪,又一巴掌。
“咳咳,咳……”
哗啦——!
剃须刀掉在了水池里,干净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了。
“凌久时,你有什么我们好好谈,你别……”
凌久时没回头,只是看着严巴郎的脸然后低头说
动完手凌久时又抓住了严巴郎的衣领,把他扯回来,双目发红狠厉道
可他赤着脚脱下衣服,坐到浴缸里的时候,又感觉那股灼热从背后归来。
他走到夏姐面前,抬眸看了眼被吊起来的严巴郎
严巴郎胸膛起伏着,做贼一样又看看周围,这才低声说
确实够偏僻,就在黑曜石不足三公里的位置,有个废弃的烂尾楼。
程一榭一直没得到回应的门开了,凌久时站在门里的黑暗处,像抹幽灵。
严巴郎挣扎着,眼珠都要凸出来,红彤彤的脸张大的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凌久时问:“如果确定是她,我就要让熊漆去抓她回来,嗯,她可能会死”
凌久时没有回答,只对小柯说:
他甚至不想要让这个人很痛快的死去,想要将他一点点的折磨殆尽才好。
凌久时这话就有点危险了。
“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阮澜烛……”
“是夏姐!”
夜深了,外面很冷,凌久时穿上外套,将装了定位戒指的盒子塞进口袋。
他本来就是个很倨傲的人,从海外回来的时候,一直抱着要大张宏图出人头地的梦想。
凌久时发出了到现在为止第一个真心的笑,笑完以后蹲下来看着严巴郎。
这里没有阮澜烛,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
“凌久时!”
噗嗤——
说完,他松开手,抓住了熊漆用来绑住严巴郎手腕的绳子,将其一圈圈套在严巴郎的脖颈上。
“熊漆,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成年人,我们没必要这么你死我活的斗吧,坐下来谈谈不好吗?”
“帮我告诉熊漆,跟着照片里的人到他们的住所,然后把他们,以及他们住所所有的东西全部带出来”
严巴郎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扇的他侧倒在地上。
三公里不算远,凌久时很快就到了。
“等什么?”
他低低的说着,绯红的眼角更加深了,但琉璃似的眼珠却在离开戒指的时候变得更冷。
凌久时问:“他怎么昏迷了?”
“是她不能接受被你阴了的事实,所以故意找到了你们所在的门,也是她说抢走钥匙,还说,还说门里有东西在帮她”
白色的膏体被一点点仔细的抹在他下巴和侧脸上,背后的人细致温柔的替他刮掉白色。
“熊漆,怎么回事”
熊漆的动作很快,在凌久时收拾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把位置发过来。
“把他放下来,弄醒”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镜子里的人无比颓废,他不能这样,他得收拾一下自己。
看服饰和脸,是严巴郎。
小柯冷笑:“你要谈那你也得先等等”
小柯说着,用力勒紧了绳子,被她结结实实绑在烂尾楼柱子上的夏姐闷哼一声,骂道
戴好了之后,凌久时静静看了那上面的名字一会,突然俯身,将唇瓣贴在了戒指上。
“只,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放我一命吗?”
果然,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踉跄着走出了夏姐的身影。
“所以,你确定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为吗?如果不是她而是你的话……”
“夏姐还有空想这些呢”
痴心经年,何其荒谬。
只是他们自从来到了槲寄生,就很少使用那些并不光明磊落的手段。
严巴郎听见这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
新鲜的空气钻入胸腔,疼痛中根本爬不起来。
这个时候严巴郎已经被泼醒了,眼镜腿都快扭断了,蒙上了一层水珠掉在他的下颌上。
夏姐眼看着严巴郎被放下来,顿时着急起来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抢钥匙,是谁的主意”
他摇了摇头,从水里站起来,擦去身上的水珠,换上了一身规整的衣服,吹干头发,并把所有的发丝都收了上去露出额头。
清醒后眼前有一阵的模糊,他想要抬手却发现手被绑住,惊骇中抬头,看见了两个人。
凌久时刚说了一个字,嗓子内部就有了磨砺感,开始发疼。
啪——
窒息的感觉促使他张开嘴并使劲挣扎,但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无法挣脱。
严巴郎咚一下摔在了地上,灰尘都溅起来糊了他脸上那个歪七扭八的眼镜一大片。
熊漆把严巴郎双手勒住,高高吊起来,另一边的绳子绑好在柱子上,一边拍手一边回头说
“就是她!全都是她做的,你们要找她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们,只要你们放过我!”
镜中青年终于有了个好模样,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冷然通透的一双眼角绯红。
说话间灼热呼吸喷在他的肩颈上,冷白的皮肤就慢慢变成了粉色。
“最好找个没监控的,比较荒废的地方,我要好好招待他们”
凌久时这个疯子,现在真的会杀人,他可不想死!
“凌凌……”
“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这都是她告诉我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凌久时看着他走,重新关上门,没回床上,而是去了浴室。
他一直觉得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垃圾,只有少数人才配得到更多的资源,而他未来一定是那少数人之一。
“是她!”
吱呀——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那种浑噩的精神复归清明。
他甚至可以为了活下来,答应帮助别人去抓她。
这就是她喜欢了很久,追随了很久的男人。
“塞住她的嘴,把她放下来带到那边去,别让她发出任何声音响动,也别让她昏迷,我要她一直清醒着,清清楚楚能听见我们这边的任何一句话”
“我也不清楚”
他从没有这么憎恨过一个人,严巴朗。
“是,是夏姐”
“凌久时?熊漆?你们……”
看清楚眼前是谁绑了他以后,严巴郎脸色很难看,略带结巴道:
“她只是说有个声音告诉她,只要她能接近你们,抢走钥匙,祂就会帮我们拿到前十一扇门所有的线索”
到了地方开门下车,仰头一看,烂尾楼上面,吊着一个人。
“嘿嘿”
然后把阮澜烛亲手所做的那枚刻着他名字的戒指取出来,庄重的戴在无名指上。
“等我”
热气氤氲的浴室中,凌久时站在镜子前面。
“我以为夏姐不在乎这些,毕竟从你过往的手段上看,你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人”
夏姐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熊漆和小柯之前,也并不全部光明磊落。
“慢慢的,可以避免被刮伤”
熊漆接话,马上摩拳擦掌过去解绳子。
“他妈的,凌久时”
“不好意思凌哥”
万晨摸了摸后脑勺:“我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给砸晕了”
凌久时拿着手机,发光的面板照着他苍白的脸,唯有一双眼睛微微发着红。
确实是严巴郎,他正坐在街边的小饭馆里吃饭,对面还有个长卷发的高挑女人。
熊漆旁边突然出现了万晨和蒙蒙。
严巴郎低着头,瞳孔颤动着,把所有的一切都扣在夏姐头上
“凌凌,胡茬得先涂上这个,再用剃须刀”
而凌久时和黑曜石的老大,是快要结婚的恋人关系。
濒死的感觉会让所有的傲骨都短暂倾颓,他终于还是使劲的点头眨眼,表示自己愿意说。
“严巴郎,还记得上一扇门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吗?”
严巴郎恨毒的抬起眼,盯着眼前的青年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