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媚容颜。
不多时，李贤妃派去查探的人回来复命：“娘娘，查明了。据说是有人不慎将香料掉进了酒水之中，这才引得林二小姐脸上不适。”
江绾绾手持长弓，箭尖对准林今瑶头顶摆放的一只玲珑花瓶。
江绾绾知道后并不意外，毕竟那药本就是她在林尚府拿的。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惊惧与怨毒都掩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闻着飘来的淡淡的清香，楚越泽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林今瑶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脸，却因为被侍女按住而只能任由血从脖颈往下流。
毕竟是林尚书的嫡女，若是无缘无故死在江绾绾手里，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这林二小姐，怕是着了谁的道儿。
林今瑶因脸上的状况，被暂时留在宫中接受诊治。
“已着人去请了，娘娘放心。”嬷嬷应答。
楚越泽一时想不明白，只是心头的那些异样继续蔓延。
一见林今瑶脸上胡乱扯着手绢，指尖却微微发颤的模样就心下了然。
这事关她的前程，她绝不能让人觉得她无能。
她迫切需要向皇上证明自己的价值。皇后之位悬空多年，她自知无望，但那贵妃之位，总要拼力一争。
嬷嬷疾步回来，将情况低声禀报。
只因，早已有人替江绾绾扫清了障碍，他们不敢不从，也不敢多问。
李贤妃眉头蹙起，“太医可传了？”
穿着墨色锦袍走来的男人视线落在江绾绾再次拉开的弓上，本就英挺的面容越发淡漠。
毕竟，无后之宫，贵妃便是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林今瑶虽然及时服了解药但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但并不明显，所以情绪还算稳定。
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算计京中贵女，传出去，岂不是显得她掌控不力，连个宴会都办不周全，让人钻了空子？
眼前的女子，当真只是父皇寻回、曾在宫中充作乐女的“妹妹”？
林尚书的那些罪证，楚越泽难道还没有收集齐全？
“派人细查！另外，将那盒舒痕胶赏给林二小姐，好生安抚。”李贤妃压下心头不快，吩咐下去。
楚越泽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玩够了就行，别太过火，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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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求助般地将目光投向恰在此时从不远处走来的楚越泽，似是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这种“不小心”的鬼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再抬头时，林今瑶脸上已是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贤妃膝下无子，仅凭着几分圣宠在宫中立足。
想起前世姐姐在毁了容貌后的痛苦，最后更是丢了性命，江绾绾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
今日的宫宴只是由三妃中的李贤妃举办的，名义上是生辰宴，实则是受皇上所示替楚越泽相看。
李贤妃未能圆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反而平添一桩乱子，离去时，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她并非真心关切林今瑶那张脸，只是今日这场宴，是她李贤妃的地盘。
李贤妃这才面色略缓。
她竟然连林尚书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看着林今瑶控制不住抖动，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冰冷：“林小姐，最好别乱动。本公主箭术不精，万一失手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楚越泽心中那份疑虑再次浮现。
那嬷嬷是宫中老人，眼毒心明。
楚越泽眸光微动，对着身侧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入殿中阴影。
太医院那些人虽不明白其中关窍，却没人敢违逆江绾绾的命令，对此事更是三缄其口。
为什么父皇从未对他提起过她们的存在？
说小了是意外，若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觉得她李贤妃办事不牢。
纵然心中气闷，李贤妃也只能点头：“多派几位太医过去，务必为林二小姐仔细诊治。”
江绾绾不情愿的将弓扔给身旁的侍女，缓步走向楚越泽。
派人将林今瑶请到御花园，让人取来弓箭，立起靶子。
话音刚落，弓弦骤然松开，“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精准射中花瓶。
她身形摇摇晃晃，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道：“今瑶……今瑶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公主，竟要惹得公主这般戏弄惩罚……”
她虽未明说，但眼中的疑问清清楚楚。
“是。”宫女领命退下。
出了这等事，席上的女眷们都觉得扫兴，宴会也只得草草收场。
“她今日便是死在宫里，又能如何？三皇兄难道还怕对一个臣子无法交代？”
林今瑶来时更是未等说句话便被宫人按住。
将来，皇上哪里还会将要事交予她办。
这理由，李贤妃听着，心里冷笑。
他在见到江绾绾第一眼起就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是兄妹。
林今瑶那边的动静不小坐在上位的李贵妃自然也听到了，立马就派了嬷嬷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江绾绾闻言，有些诧异地回头望向他。
江绾绾走到他身边，微微踮脚，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戏谑：“三皇兄，用不用小妹我……帮你一把？保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那种。”
江绾绾唇角勾起一抹冷然。她怎会轻易让林今瑶的脸好起来？
楚越泽虽不知江绾绾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依旧眸色微动的摇头。
毕竟也到了三皇子楚越泽该成亲的年纪，后院却还是空无一人。
楚越泽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江绾绾片刻才开口：“即便是本殿下也不能随意伤害官眷。”
“哗啦！”花瓶应声碎裂，瓷片四溅锋利的瓷片伴着冲击力飞落，划破了林今瑶的脖颈与眼下肌肤，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鲜血缓缓渗出。
但既然是她的人查回来的结果，若是不信，岂非打自己的脸，说她手下人办事不利？
见他想阻止自己，江绾绾毫不掩饰眼底的厌烦，看向楚越泽时更是带着几分挑衅：
李贤妃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她的宴会上动手脚。
他今日束着玉冠，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更显眉眼深邃。
早已暗中嘱咐太医院的人，不许用心医治。
那应该是什么呢？
不但没能给楚越泽相看中合意之人，连赴宴的贵女都护不住，这可真是丢大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