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不太擅长和活人沟通。
好像、与俊朗和美感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甚至,往后的许多年,我还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救人。
那一刻,我其实特别想停下脚步。
竟然觉得……有些想笑。
“姐姐今日进山吗?”
可对面的人不闪不躲,眸子里的笑意让我有些恍惚。
看见明天的太阳是最重要的事。
回头问一问,跟着我做什么。
男女在我眼里也没什么不同。
一碗碗的药灌下去,人终于有了起色。
那人站在院子里,隐约能看到一抹影子。
只是那银子自有楼中的人收取,于我无关。
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心思。
剑光直接擦过他的侧脸,接着是他笑嘻嘻的声音。
让人心没来由的一乱。
他说:若我帮姐姐脱离无影楼,姐姐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借到一间房之后,少不得要自己动手为他处理伤势。
结果,他站在那笑呵呵的看着我。
熟悉到不定时出现在我的梦里。
自小在无影楼中长大,很多事于我来讲都不太重要。
然后……
这是我从不曾想过的事。
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在我剑下死过不少。
又或者……他眼底的无奈和释然。
要不要嫁给他?
我是个不擅长与活人打交道的人。
然而脚步还是慢了慢,因为我听到了他脚步凌乱。
依旧是当初的称呼。
让人心底跟着轻轻一跳。
“姐姐今年多大?”
依旧是当初那张娃娃脸,可似乎瘦了一些。
然后紧张的看着我“我能帮姐姐脱离无影楼。”
我叫秋禾!
我竟升起了救人的念头。
所以……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要我不抬头看,那就是没事的了。
这么想着,侧头看了看床上的人。
这迟疑来得突然,也有些莫名。
依稀像是初遇的那天。
最后一本正经告诉我“我在凌家长大,凌家人一生只找一个伴侣,所以……你要不考虑一下?”
明明他的伤势已经大好了。
那我不介意给他一剑。
这么不要脸的说辞……
直到进入我临时藏身的院子。
毕竟、我是个杀人的人。
大约也发现了我的无措。
可我们到底是再一次遇见了。
我竟有那么片刻的迟疑。
竟半分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
只是离开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
他每日里喊得更欢了。
当然,当晚背着他一路走出来的时候。
若是不小心死了,那这银子便是我埋他的佣金了。
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在江湖漂泊,直到某次出任务的时候,直接死在对方的手里。
而对此凌空的说法是“大约,我长得太俊了吧!”
这名字是某次杀人的时候,临时取的。
那怎么姐姐喊得这么顺?
后知后觉的想到,应该先为他处理伤口了。
这么想着,直接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不客气的将袖袋和衣衫上的银票统统收起。
等人能下床了,更是寸步不离的在我眼前晃悠。
结果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堂而皇之的使唤我喂饭。
好不容易找到借宿的村子。
我既救了他的性命,那些身外之物,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姐姐这佩剑看着倒是与众不同。”
先用热水清理好伤口,想了想再用烈酒沾湿棉布擦擦伤口周围。
“我叫凌空,北域冷王爷麾下三品武威将军;东陵大长公主六大近卫之一,我还有一个兄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没我老实可靠……”
幸而这人已经昏迷,弄疼了也最多是无意识的皱一下眉毛。
我漠然的摸了摸自己袖内的银票。
我竟一时不想离开,当然……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大约是月色太美,又或者晚风太轻。
这是……富家公子??
倒也没什么难的。
我怔怔的望着他,他难得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你若是不喜欢在朝堂混,那咱们可以找个地方隐居。”
而又固执的跟随。
这其中,包括别人的性命,也不排除我自己这条。
哦……、
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本以为这人会尴尬。
包扎好之后,人似乎安静了些。
这人若是有幸活过来,这银子便是我救他的酬劳。
至于杀的是谁,而今……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这问题让我一时有些怔然。
看了看被我丢在那的外袍。
他不知道我多大年纪???
他把自己的优缺点都总结了一遍。
让人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然后片刻不敢停留。
只是将他衣衫解开的时候,我倒是没想到。
见过的,我每次杀个人,酬金都不低。
可是、他此刻一脸认真的问我。
这……
我细细的思量了一下,那晚的人躺在荒草里。
手中剑几乎瞬间出手。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最初脚下的步子半分不停,可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然后、
嫁人?
暗夜里的声响虽然轻微,然而躲不过我的耳朵。
眉宇间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稳和刚毅。
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醒来的时候,眸子里有些茫然。
直到遇到那人。
这还是第一次帮别人处理伤口呢。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连着昏迷了几日。
不得不说,这是很滑稽的一幕。
我们大概不会在遇见了。
望着丢在床榻一侧的衣衫。
那眸子里写满认真和期待。
他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
折了折手在自己的怀内。
毕竟,对于刀尖舔血的杀手来讲。
我第一次知道,一个男子可以脸皮厚到这种地步。
“我会打猎,之前帮夫人管理庄子,还学过一阵子耕田。”
还给他是不可能的,这人若是开口。
只是、他这一声声的喊姐姐,多少有些让人无措。
让人没来由的慌乱,于是脚下的步子更快。
我也不想遇见。
打量了下他那过于白皙的胸膛,再看看拎在自己手里的锦衣。
其实我更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干脆。
最初我不过是给那婆婆一锭五两的银子。
这人竟然总有那么一口气吊着。
似乎比救人要容易上许多。
这人身上带着这么多的银票。
我也没料到一个男子,可以这么重。
以至于接到楼内暗信的时候。
生命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彼此。
所以……
这眸子……
让我更意外的是,人都要死了,他竟然还在意自己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