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屋内的光亮顿时暗了下去,同时传来东方秦兰的问询。
秦兰坐在床边,视线落在东方月初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那当然是像舅舅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不需多久,只需下上一夜,山庄以及山庄周围的地域将会变的银装素裹,又生机淡薄。
他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妹妹的尸体。
没有痛苦,东方青最大程度屏蔽了她的痛觉,然后……右手两个手指刺穿东方秦兰的心脏。
黑暗里,东方秦兰将符箓收起来:“既然困了,那就去睡觉吧。”
“我到底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闹啊闹……赤脚踩着水花溅湿了发梢,唱啊唱 阿嬷教会的童谣……”
“小青……”
东方月初的话让外面的东方青不禁抬起头,一片雪花不偏不倚的落在他那只猩红的眼瞳上。
“?树下等流星……一闪一晃一个天真……?”
东方青紧闭着嘴,仰着头,揉了揉泛红的眼圈。
东方秦兰将脑袋靠在东方淮竹怀里,那猩红的双眸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东方秦兰双眼猩红,死死咬住嘴角,血液顺着泪水流到下巴,却被秦兰抹了去。
东方青依旧站在院子里,依旧背对着他们。
“?摇啊摇,春风摇过雨露 就是外婆桥,找啊找 炊烟袅袅有虫儿叫……?”
东方淮竹忍着泪,挣扎的看着东方青。
“娘亲不是说过嘛,我要修炼的很强很强,将来和富贵表哥一起肩负舅舅身上的担子,让他别那么辛苦!”
东方秦兰嘴角带着释然的笑。
她的声音渐渐虚弱,额间因痛苦而流出的汗水沾湿了刘海。
黑暗中,东方月初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额间开始冒出冷汗。
“已经……不会再疼了,秦兰……”
她又变回先前那副干净的模样。
“姐姐……我有点冷……”
“哥……记得动手别太狠,我……我最怕疼了。”
“……”
……
屋外落雪漫漫、屋内烛火摇曳。秦兰依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神情有些疲惫。
如果东方月初能睁开眼,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幕吓到。
“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果能选择一个死法的话,她希望能在她尚未清醒的时候死去,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那么丑陋可怖的怪物。
“好……”
……
她不希望秦兰死,但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的痛苦更甚。
——“哥~修炼不要这么严厉嘛,我可怕疼了!”
她的曲子一句一句唱出口,点点泪滴顺着下巴,落在东方月初身上的被子上。
这是东方秦兰的直觉,她嘴角抽搐,身体的侵蚀越来越严重,脑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这是天意么……”
“等醒了之后再聊吧,现在听娘的话,去睡觉……就在娘的屋子里睡吧,好吗?”
松开手,秦兰转身,屋外依旧风雪阵阵。
“哥,杀了我好么……我感觉快要……快要变成那副鬼样子了……”
——“哥!你这次从涂山回来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好疼啊……哥……”
秦兰脸上的泪水像是石头,击穿了东方青的心。
看着她依旧瑟瑟发抖的模样,东方青将身上的外衣解开,披在秦兰身上。
“永别了,姐姐,青哥……”
就像秦兰的命一样。
“眼睁睁看着挚友死去而无法挽救、也挽救不了舅娘和舅舅的性命,如今更是要看着妹妹走向死亡而束手无策……”
“这个嘛……下次娘再跟你说吧。”
“可是,我还想跟娘亲聊聊天呢。”
……
“葬我的时候……连带着这两件衣服一起吧,就像姐姐和青哥抱着我那样。”
院子里,他的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但他唯独没有设想的是,有一天东方秦兰会在他面前,求死。
东方淮竹抹了抹眼泪,连忙将身上的外衣披在秦兰身上。
“嗯?……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啊?”
两步。
曾经,对于自己妹妹的未来东方青做过很多设想。
天空雪花依旧一片片落下,东方青静静的看着,第二只眼睛变得猩红。
呲——
秦兰环在东方青腰间的手松开,她嘴角的鲜血慢慢溢出,但却是笑着。
东方青走到院子里,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头顶,他的手心。
院子里的东方青终于动了,他转过身,目光穿过雪花,落在秦兰与东方月初身上。
一阵寒风吹进屋子,将房间内的蜡烛直直吹灭。
“我……我可怕疼了……”
秦兰轻轻抚着东方月初的脑袋。
一步。
来此之前,东方秦兰找东方青讨要过一张可令人昏睡的符箓,以及一张幻符。
——“哥~让我再睡会嘛,爹爹那边不怕的,就睡一会!”
一阵寒风吹乱东方青的头发,血液沾到他的衣服上。
打开的房门被秦兰关上,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同时也将屋外的寒风入不得室内分毫。
东方青走上前,暗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嗯?变成什么了娘亲?”
“?儿时等月升……耳畔总摇晃着诗文……?”
“好……”
“我长大后的样子?”
吱——
东方青揽住她往下落的身躯,看着她双眼里的猩红渐渐衰退,最后合上了双眼。
“?掌纹交错生……我们不得已才转身……”
他抬头看向夜空,没有嘶吼,没有抽泣、没有痛苦,他也没有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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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小月初觉得自己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姐姐、哥,我要撑不住了……”
东方青沙哑的开口。
修神火的,怎么会怕冷呢……
“小月初,你困了吗?”
“最后一次,娘哼曲哄你睡觉吧。”
儿时的自己与如今的东方月初面孔重合,东方青叹了口气。
“小月初,要记得这首童谣,要一直记得娘亲……”
“好……”
“当时怀你的时候我和你大姨都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为娘的念头变了。”
“好像不……哈啊~好像还真有点困了。”
东方秦兰颤颤巍巍的走上去,轻轻抱住东方青。
门外,听着秦兰虚弱歌声的东方淮竹,早已捂住嘴巴,靠在门上泣不成声。
片片雪花如星辰洒落,风轻轻拂过,带来寒冷还有宁静。
“好……”
东方月初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