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安斜眼睇向春娇，“这位大姐，你有事？”
苏姝的余光瞥过柳尧，再度出声，“柳大人，让兄弟们一块吃两口。晚一些回去再让御厨房烤头羊给大家下值后吃。”
“诸位贵客，瞧着眼生啊。我们老两口在这摆摊摆了快二十年了，用的羊肉都是货真价实的好肉，绝对是童叟无欺。您要是吃着还顺口，回头常来。”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宫了。”
春娇：......
“那摄政王年纪轻轻就熬的头发都白了，这孩子不容易啊。”老丈压低了声音，“听说当今陛下潜龙时是摄政王的娘子，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没让摄政王入后宫。不过咱们也不关心这些，如今摄政王免了三年赋税，老百姓们都念着他的好呢。”
那老丈含笑看着苏姝的动作，叹道，“夫人对你弟弟妹妹真好。”
老婆子见小雪长得可爱，转头给小雪多拿了一个白面饼子。
苏姝嘴角微勾，发话中午就在外头吃，不赶着回宫。
苏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她笑眯眯朝着老夫妻俩打招呼。
有他和暗卫护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拍了拍身旁的另一个位置，邀请道：“老丈若是无事，坐下唠唠？”
裴如安见状，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不多时，老夫妻两个便把热腾腾的羊肉汤端了上来，老丈拿肩头的抹布擦了擦桌子，乐呵呵地介绍起来。
裴如安伸手刮了刮鼻头，乖乖坐到苏姝对面。
“小丫头，吃这个。”
苏姝听到裴如安的肚子也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知道他饿了。
说完，苏姝学着裴如安的样子，把白面饼子也掰成几块，给裴如安和小雪碗里都放了些。
外头已是正午时分，大街上熙熙攘攘，往来的百姓们在各式吃食铺子前流连。
春娇这会还没当回事，心道主子毕竟是皇帝，还能使出什么阴损手段来？只要她不凑到主子面前去，同为女人，主子不会心狠到要取她性命吧。
说是百姓们一开始都把那个白头发的摄政王当成了怪物、杀神，只是后来大家知道他是曾为了大凰征战多年的宋都尉，才将害怕的心吞回肚子。
“大姐，你都在你们主子手下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是谁给你的胆子打听主子的私事。”
柳尧目光一动，抱拳行礼。
管事的人恭敬应下，苏姝转头示意裴如安跟上，两人从风雨堂出去。
告辞，这小郎君怎么牙尖嘴利的，一点都不可爱。
他们如今这位女皇陛下出自民间，想必更喜欢这些平民的吃食。
春娇姑娘手心里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迈着小碎步走到裴如安身边，悄声打探起来。
柳尧欲言又止，他本想说外头不安全，可看苏姝和裴如安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把话头咽了回去。
苏姝这话一问出来，裴如安的冷汗刷一下就流下来了，连小雪都停止了咀嚼。
裴如安见苏姝和老头拉起家常，一时有些不解，他看不透苏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苏姝端起羊肉汤喝了一口，给老丈竖起一个大拇指，赞这汤味道好。
“不想死的话，少说话。主子最烦话多的人，若是惹主子厌烦了，你仔细着点。”
看在他是主子身边的人，她又不能使出青楼的狐媚手段来让人开口吐露消息。
“这位小郎君可是裴小公子？先前听我们老大提起过您。”
老婆子把刚烤好的玉米面饼子端上桌，裴如安拿筷子夹了一个，剥去外层的壳子，把饼子掰碎了放到小雪的羊肉汤里，招呼小雪快点吃饭，不然一会汤都凉了。
裴如安冷冷瞥了一眼春娇，收回目光。
柳尧等人也依次坐了其他两张桌子。
苏姝被裴如安叫回神来，她放下手中的卷轴，招来管事的人，“待你们陆堂主回来，让他寻两个靠谱的人，把这些资料都登记造册，统一梳理。”
春娇一双美眸流转，期期艾艾道：“小郎君何故如此狠心，奴婢不过是随口一问，竟惹得你怒目相对，可太伤奴婢的心了。”
“多谢主子赏赐。”
猝不及防被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叫成大姐，春娇笑容一僵，好在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
裴如安鼻子翕动两下，掏出怀中帕子要替苏姝擦凳子，苏姝伸手拦住他，笑道，“你且安心坐下吧，不碍事。”
小雪不敢接，苏姝替她从老婆子手里拿过饼子，“多谢婆婆，我家妹子有点认生。”
老丈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说是前阵子上京城兵变，好些人看到了他们原先那个陛下被当众砍了脑袋。
苏姝一个人在暗室待了很久，久到外面的裴如安和一干人等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大娘，来十碗羊肉汤，再来二十张饼子。”
裴如安想带苏姝去裴氏酒楼吃饭，苏姝摇了摇头，指向街角一对老夫妻开的羊肉汤铺子。
裴如安又等了好一会，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陆宗林他们该回来了，便上前敲了敲暗室的门。
裴如安嘶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嫂嫂，如今你身娇肉贵，那种铺子吃食不干净，若是吃出什么好歹就麻烦了。”
老丈嘿了一声，朗声笑了起来。
老婆子年岁看着蛮大了，但苏姝扫过她一丝不苟的银发和干净的指甲，知道她爱干净，想必吃食也不会差。
她咬着一口银牙，忸怩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可知道我们老大会不会入后宫？”
“哦，那老丈你觉得，是不是让摄政王当皇帝更好呢？”
“大闺女听你这口音，该是才来上京城不久吧？”老丈拿手挡在嘴边，又道，“不久前，咱们上京城还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当时可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吓死了。”
裴如安目光一沉，抻了抻衣袖。
“无妨。”苏姝拢了拢斗篷的毛领子，牵着小雪往那走去，“去酒楼等上菜又要好久，先吃两口暖暖肚子。”
思及此，柳尧便默默退到一旁，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苏姝主动伸手接过老丈递来的汤碗，像是闲聊般说道，“老丈在上京城待了快一辈子啊，日子过的怎么样。”
小雪乖乖点头，一口汤一口饼吃的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