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的我是否还是我?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梦中的那个我又是谁?梦里梦外,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神殿里响起“嘀嘀嘀嘀”的急促声音。就在穹顶塌落下来之前,苏晴Selina高歌昆西终于先后赶到了,四周隆隆狂震,一片黑暗。
我浑浑噩噩,对周遭所有的一切都置若罔闻,想起神秘人所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答案,全在鲧头骨的眼睛里,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看得到了。”心cháo汹涌,举起水晶头骨,和那双眼窝平直对视。
黑暗中,它的下颌骨一张一合,双眼就像两个深邃无比的星系漩涡。才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吸入了消融一切的黑dòng。然后猛地往下一沉,似乎连着流沙一起急速陷落到无边无际的虚空里,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第十九幕 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庄子·逍遥游》
我仿佛灵魂脱窍,无依无傍地悬浮在高空。
鱼骨山在下方猛烈地震动着,层层叠叠地进裂开来,“嘭”地一声巨响,覆盖在山体外部的冰石突然土崩瓦解,朝着四面八方抛飞炸舞。
盘旋在周围的直升机与战斗机闪避不及,除了少数几架侥幸逃离,其余全被撞得粉碎,爆炸的火làng此起彼伏,映红了茫茫云海。
破茧而出的鱼骨山呼啸着腾空飞起,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白光,就像是一艘鱼骨形状的通体由水晶构成的巨型飞船。
我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却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猛地被吸入那飞船掀卷的巨大涡旋。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己经斜躺在那艘透明的水晶飞船里。透明的座椅透明的驾驶舱透明的穹顶透明的地板透明的舱壁……从每一个角度朝外看,全都一无遮挡,纤毫毕现。
飞船上方是无边无际的湛蓝天空,悬浮着数以万计的巨型品石。近的晶石直径大约有两三百米,远的肉眼可以察辨,仿佛外太空的小星体,在太阳下折she着淡淡的光。
这些“星体”不断地呼啸陨落,擦过飞船的外舱,撞向下方那蔚蓝辽阔的大海。巨大的海啸席卷狂涛,和飓风一起肆nüè着漫长的海岸线。
大地裂壑遍布,满目疮痍。赤红艳丽的岩浆持续不断地喷薄着,火山云滚滚喷涌,凝结在上空。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无数的史前巨shòu正在平原上仓皇狂奔,不断悲嘶倒地……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毁灭,如此苍凉,又如此壮丽。
飞船突然一震,像被什么撞中了。水晶操作台上浮现出一个飞船的3D感应图像,受撞击的部位渲染为橘红上午,“滴滴滴”直响。接着,震动越来越猛烈,飞船的图像上又出现了几块橘红,急速扩大。
“嘭”地一声,一颗巨大的悬浮晶体突然从前方重重撞来,周围一切顿时如水波涣散。我被那狂猛的冲击波掀得翻身抛飞,头疼得快要炸开来了,隐隐约约地看见,那无边无垠的蓝色天幕正在迅速guī裂,层层崩塌……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紧贴着藤椅的后背浸满了汗水。
阳光炫目,明媚的蓝天浮着朵朵白云,时间就像是凝固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周围蝉声如cháo,碧绿的树叶在这夏末午后的暖风里沙沙作响。
山脚下的沙滩金光灿灿,游人如织,几艘游艇正拖曳着白线,在岛屿间飞速蜿蜒,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又做怪梦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弯下腰,擦了擦我额上的汗珠,用带着香港腔的普通话关切地问我,“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徐医生,”我恍惚了几秒钟,才想起她是谁,身在何地。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太阳xué,苦笑着坐起身:“还有点儿。也好,只要能感觉到疼痛,就说明我还没死。”
“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她嫣然一笑,捋了捋被cī乱的头发,将放在茶几上的检查报告递给我,“颅骨腿骨臂骨都已经愈合了,脑部脏器没有损伤,皮肤血液也己经完全恢复正常。如果你愿意,今天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