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一次在外面遇到曾俊杰,胖子大惊小怪地捏着他的胳膊说:“你怎么又变回初中里那副样子了?!”
最后,还是柳总bī他去做检查,就像当初他带她去医院一样。
医生听过主诉,见怪不怪,说像他这样吃饭不规律,大量饮酒,再加上巨大的压力,胃出问题实在是太常见了。
“会是什么问题?”他问,有点庆幸没让柳总进诊室。
医生只是说:“先做个胃镜吧。”
但检查的时间约了,他却没去。
那一天,有个IPO阶段的投资人找到他,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债主。
他自然以为是来要钱的,整理了季报和一肚子的理由,结果人家听他讲完,又客客气气地对他说:“陈博士想约你见一面。”
“陈博士?”他怔了怔。
龙梅在旁边看见,以为他不记得了,过后还跟他解释,陈博士就是那个曾经叫他“少年郎”,说“人生海海”,问他为什么这么想不通要来还债的老人。
但他当然是记得的,当时脑子甚至在想,终于来了。
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把一个行将倒闭的企业变成现在的样子,最好的设备,最好技术,最好的劳资关系,而且还解决了股东纠纷,不再有亲戚跟他指手画脚,拐杖怼到他脸上。
更关键的是,他熬过了危机之后最困难的那段日子。如今就算破产清算,拍卖行里也绝不会出现八折八折再八折,仍旧没有人举牌的场面了。抄底捡漏的机会已经彻底过去,他心里很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陈博士才会来找他。
那天,他开了几十公里的山路前往觐见。荣誉陈博士也是那里的荣誉村民,修了一条路一直到山上,然后在山间分到一块宅基地,造起一栋别墅来。
两人坐下,泡了茶,慢慢开始说话。他这才知道人家叫他来,果然不是为了讨债,而是要买他手里所有的股份。
“我为什么要卖呢?”他笑起来,情况已经好转,未来的一切都是可期的。
“你眼光不错,技术和设备都是最好的。手段也够辣,把家里人的股权整理了。不像你妈妈,吃得起苦,做生意也有魄力,但对着那些亲亲眷眷的就没办法。”陈博士操着一口乡音,不吝赞美地夸他,可紧接着就是一个转折,“但你考虑过这里面的风险没有?品牌方未必会继续把订单放在中国做,人工一直在涨上去,政策也在变化,这些低端产业早晚都是要移到东南亚去的,要是这节奏快起来,你投入这么大,到时候准备怎么办呢?”
甘扬听着,这些都是他想过却又不得不冒的风险,脸上还是笑着问:“那您为什么要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