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辰撩窗帘的手抽回,在一瞬间的光线里捕捉到了郁墨寒衬衣上深色晕染开来的一片,他咒骂了一声,和商涛一起扶住了郁墨寒。
崩裂的伤口使得血液不断从绷带里源源不断的涌出,陆司辰把郁墨寒扶到了沙发深处才发现无数的烟头堆积在地毯上。
而比尼古丁更恐怖的是,是无数空了的烈酒酒瓶和外面标明具有镇痛和致幻作用的非法药物。
这些各色各样陪伴着郁墨寒暗无天日的东西错落的散落在郁墨寒手边。谁也不知道他哪儿搞来了这些,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吃了多久。
想也不想,陆司辰一拳头就直勾勾挥了出去。
郁墨寒咳嗽未定,吃了一拳后,一声头偏了过去,却并没有反抗。他低低的笑着,与胸腔里浑浊的呼吸混合在一起,无比的凄凉。
“郁墨寒,认识你二十几年,老子第一次这么鄙视你!”
商涛收到了陆司辰的示意,拧亮了书桌边的一盏落地灯。
屋内有了些亮光,郁墨寒极度瘦削,颧骨突出,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却全然展露在陆司辰面前。
“你TM就这么不人不鬼的过了三个月?”
“湛可死了。”
“放屁!你是找到尸体还是看着她断了气?”
陆司辰顿了顿,拉着脸反驳。
浓密的睫毛像是两片乌云铺在了郁墨寒的脸上,像是想到了三个月前正午教堂门口血腥的一幕,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跌入了火海里,看着她全身裹着火朝我跑来……她很痛。司辰,是我害死了湛可。”
郁墨寒话一出,陆司辰于惊讶里也陷入了沉默。暖红色的光流淌在两人之间,除了郁墨寒深深重重的呼吸,谁也没有说话。
商涛喊了医生给郁墨寒重新包扎伤口。李维斯那一枪的穿透力极强,由于挑断了手筋后,精准有所偏差。只是三厘米不到的距离,郁墨寒从死神那里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主动脉受损,加之第一个月他不顾阻挠到处去寻找湛可遗
体和李维斯行踪透支了大量的精力。等到医生与陆司辰觉得不对劲的时候,郁墨寒的伤势已经恶化,肺部感染,差点要卸掉左边胳膊。
送他回郁家后,郁墨寒就进入了这种不人不鬼暗无天日的自闭生活。若不是亲眼所见,陆司辰不敢相信眼前深陷思念与内疚泥沼,不得不依赖酒精药物度日的男人是那个曾经在北美叱咤风云的郁家家主,郁氏集团的少东家。
过了良久,陆司辰清了清嗓子。
“如果,湛可真的……真的不在了。那么你更应该为她报仇,亲手去把李维斯抽筋剥骨。”
陆司辰丢下一摞资料后便带着商涛离开。
偌大的房间恢复了死寂。郁墨寒一页页翻动着那些资料,清俊冷漠的脸上,凝重的恨意在眉头一点点加深。
壁炉里跳跃着篝火,郁墨寒扬手,把那些资料悉数烧尽。
推开卧室的门,专属于湛可清雅的香气窜入了男人的鼻腔。像是她依然在身边,依然包围着他一样,郁墨寒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了下去。
他的目光,顺着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抚过梳妆台上湛可匆匆用过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口红眉粉眼影盘……每一样都如三个月前一般放在原位。
温柔一点点从郁墨寒的眼里流露出来,目光最后锁定在湛可临走前动过的对戒盒上。
戒指的一只已经和湛可一样人间消失,另外一只稳稳的套在郁墨寒的手指上,不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