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捂着被烫伤的手准备跑去公用洗手间用凉水冲一冲。
刚才元祁不小心打翻了她给他特地带来的炖汤,滚烫的汤扑在她的手上,瞬间就把手背上的皮肤给烫红了。
跑到公用洗手间用凉水对着伤口冲了很多遍以后,手背上的灼伤感才逐渐减弱。
离开洗手间,云依稍微绕了一些远路,她去了自己的病房。
原本一直干净清凉的病房,此时又闷又热。
陈默和姜小萌去私立医院上班之后,由于私立医院工作量繁重,他们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频繁地过来照顾云依了。
没有了上心的医生和护士,再加上得罪了元祁,云依的这间病房成了一个黑洞,让医院里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敲了敲门,虽然知道病房里并没有人会等候在那儿应门,但云依觉得这就是一道必要的工序。
她走进病房。
先是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自然风能够顺利吹进来。风徐徐地吹着,这样房间里才有了一丝生的气息。
窗外的风徐徐地吹进来,云依站在病床床尾,望着病床上的人。
“你真可怜。”她突然说。
“你大概会死在这儿吧,死于没有人关心。”云依苦笑。
深度昏迷的病人如果躺在床上没有人帮忙翻身,时间久了背上屁股上就会生褥疮。
云依帮自己检查了一下,果然,她的背部已经开始有红色的小斑点了。
“或许死了会更好些。”她抚摸了一下躺在床上人的脸,笑得悲切。
“对不起了。”然后她说:“我也没有时间照顾你,一会儿元祁就要做手术了,我得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他。”
一边抚摸着床上人的脸,一边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云依说不出来她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就是个祸星吧?”
她突然满怀悲伤,“不管是对妈妈,对陈医生和小萌,还是对元祁。
“或许我离开,大家就都会幸福了。”
值班的护士路过病房,看见本来应该没有人在的病房门开着,便好奇地探头进来看个究竟。
“小姐,这个病房是私人病房,不许外人进入的。”护士脸上写着不悦。
“对……对不起。”云依赶忙离开床边。
“我只是看这间病房没开窗,闷热得很,所以进来帮忙打开一下窗户。”
她现在无论见到谁,都不自觉会流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自卑。
“你管她这么多。”护士小声地嘟囔,但她的话还是被云依听到了。
她说:“反正这个病人把我们医院的金主得罪了,保不齐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云依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沉。
低着头,她默默走出了房间。
下午一点,元祁的视网膜移植手术正式开始。看见挂在手术室外的灯箱上闪着“手术中”三个字,云依的心也跟着亮起了红灯。
她紧张得一塌糊涂,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一直没有落下去过。
直到那灯灭了,手术结束。
“任良平师傅,”跟在任良平身后像一个小跟屁虫,云依不死心地就是要得到答案,“你再说一次,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百分之六十,七十?”她问着问着,自己先心惊肉跳了。
“万一不成功可怎么办。”捧心,云依害怕得脚软。
任良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云依。
元祁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总之,”任良平在去往接元祁的途中,抽空回头对云依说:“蓝茉莉小姐你别总是苦着一张脸,这样对病人的情绪恢复多不好。”
“对不起。”云依条件反射。
任良平一阵气结。
手术之后,距离真正可以拆绷带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一个星期里,元祁的眼睛会始终被一层层绷带所缠绕,依然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