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
自从十年前,泠夫人跟朗弟弟被无锋杀害后,往后的每年上元节,宫尚角就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许打扰。
他瘫坐在地,桌上摆着小时候跟朗弟弟一起做的花灯。
那花灯明显有些破旧了,但他依然舍不得扔,还很宝贝,每年都会拿出来盯着它发呆。
上官浅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见宫尚角暗自神伤。
她也跟着不由地露出淡淡哀伤。
此刻她是真的心疼他了吧。
她忍不住想要去安慰他。
抱抱他。
"上官姑娘,公子吩咐谁都不许打扰。"
手刚要碰到门,金复站过来,挡在门前。
"我进去看看他。"
上官浅执意要进去,金复也没办法。
"谁让你进来的!"
她推开门,没走两步,就传来宫尚角沙哑的呵斥声。
上官浅继续往前走,越过墨池,一直走到他身旁坐下。
"我来陪陪你。"
她望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平日里的宫二先生,从来都是精神抖擞,唯独今日看起来面色憔悴不堪。
听到这话,他的心里突然涌入一股暖流,眉眼微微一动,些许有点被感动到。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陪陪他。
当他的眼神望向旧花灯时,很快又变得黯淡无光。
"他们都害怕我,不敢进来,你不怕我吗?"
他扭过头,眸色阴沉。
"角公子只是表面看起来吓人,其实内心是很温柔的。"
上官浅真诚的说着。
宫尚角愣了愣。
这是在夸他吗?
"我做了个新的花灯给你。"
上官浅赶紧把自己亲手做的花灯递到他面前。
想着他应该会心情好点吧。
这是她第一次做花灯,花了不少心血和时间。
"你觉得新的就一定比旧的好吗?"
没想到宫尚角突然暴怒,大手一挥,直接打掉她手上的花灯。
花灯掉在地上的一瞬间,摔成一堆废纸。
没有人能代替朗弟弟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就算是再好,在精致漂亮的花灯,都比不上,桌上那个带着朗弟弟记忆的旧花灯。
上官浅被吓得愣在原地。
就连被花灯上的竹签,不小心划伤了手指,都赶紧藏在衣袖里。
"手伸出来。"
沉静片刻后,宫尚角平复了刚才的怒气,语气温和道。
"公子怎么知道我被划伤了?"
上官浅很是疑惑。
"气味。"
宫尚角顿了顿。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厮杀,早已熟透血液的味道。
"你的手为何这么多伤痕?"
当上官浅把手伸到他面前,手掌,手指各处一条条细小的伤痕,明显可见。
"没事,不小心割到的。"
这些小伤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是做花灯弄伤的?"
一瞬间,宫尚角的眼里闪过一丝柔情。
有点很后悔刚才的举动。
这突然的关心,让上官浅有点不知所措。
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
宫尚角从身旁拿出药瓶。
白色的药粉,撒在上官浅的伤口,他顺手扯了块白布帮她包扎好,用力按压。
他这样是为了帮她止血。
"嘶……"
上官浅被疼得一哆嗦。
"疼吗?"
宫尚角停下手中的动作,收起药瓶。
"疼。"
上官浅一边回答,眼泪如珍珠般滑落。
"难道说出来就不疼了吗?说出来,就能不药而愈了吗?"
宫尚角眼角微敛。
"不能,十指连心,疼就是疼,总要说出来的,这样别人才知道你会疼啊。"
上官浅安慰道。
"知道了又怎样?"
他一脸冷漠。
"被人关心,难道不好吗?"
上官浅反问道。
宫尚角没在回答。
继续忧伤。
"若是伤口掩藏在心底,一遍遍触摸,只会变得更加伤痕累累,可人不是野兽,野兽没有心,但人有,心,总归要有一个栖息地,倘若有人相伴,煮雪暖酒,即使不够光明炙热,也足矣度过心底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