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敲门声吵醒颜输棠与卫廉,他们听到一阵响亮的声音,“属下们已抓捕到钟家女。”
卫廉高声道:“我即刻来,你们将她带到停尸房中等候审讯。”
因他叮嘱过蛰伏隐秘处逮捕可疑者的银甲兵们一旦发现钟家女的下落,立时来告诉我。
故而天色暗沉时,银甲兵们这才前来打扰。
颜输棠跟着卫廉起身,他扯锦被裹住她的身子说:“你病愈不久,别去了。”
“上回是你害的,此次穿得厚实些出门并不会着凉。”她执意要去。心里记着那件事已睡不着。
卫廉往棕红桐油漆衣柜中翻出自己的大氅覆盖住她的肩,她拢拢衣襟走到妆奁柜前挽发,他捏起青黛为她描眉。
她眼睑微抬,“不用画眉,直接走。”
“很快好。”
他细致地描她的眉,简略妆成的她看了眼明镜里细长舒扬的远山眉,比自己画得更好更快。
随即,他二人掌灯离去。
停尸的屋子里。
高明与瞿白匆匆而来,见卫廉夫妻俩已经在内。
高明一眼注意到她穿着不合身形的玄色大氅,懂他夫妻二人关系深厚。
他目光转向跪在棺材前衣裙脏乱,蓬头垢面的少女,比对大案上的死者画像甚是相像,“此女是钟灵,还是钟毓秀?”
“她说自己叫钟毓秀。”颜输棠虽见“钟毓秀”穿着胭脂色短衫,可看过她略显粗糙的手,与死者“钟灵”有明显区别。
“抬起头来。”高明踱步到“钟毓秀”面前,眼神犀利的盯着她埋得低低的头,“你如何自证?”
“钟毓秀”身子微颤,缓缓仰头望向面前身着常服的高大青年男子,那身官威令她心绪不宁。她目光悠悠挪至清越脱俗的卫廉,不紧不慢地说:“奴家与姐姐的衣衫不相同,我穿红色,姐姐绿衣。”
“因母亲将姐姐接到家中过佳节,她待我们姊妹无差,新衣与钗饰皆是一样的份。为免下人们弄混才特意让我二人穿两色衣衫。”
瞿白见“钟毓秀”面前的地面散落着另外一件白色宽袍,“衣衫能寻各种借口诓你姊妹调换,此证无力说明。”
“钟毓秀”俯首低眉,袖间的手紧握成拳,却听到卫廉缥缈如仙的动听声音,“你为何躲在密林中,夜里还拿走司六郎的外袍?”
她沉默一会儿,说道:“姐姐只身追寻世子的下落,奴家原本要前往山门等她,奈何走着走着迷路了。”
“在林间困了几日,饥寒交迫难眠便四处走动,见树下躺着酣睡的郎君。冻得他掉在地面的衣裳离开,奴家害怕他非正人君子,怕惊醒他给自己招惹祸端,只好不告而拿。”
颜输棠扶起“钟毓秀”,带动她面对棺材里惨不忍睹的尸体,见她咬唇似是强行压制某种情绪,“钟二姑娘与大姑娘感情可好?”
“奴家不喜姐姐木讷的性情,可永不会有害人之心。她在生母家里过的清寒日子,奴家受母亲疼爱比她好。除了别无二致的样貌,她哪点都无法与奴家媲美。”“钟毓秀”道。自己的话并不作假,可某些言辞微微改动。
卫廉观察“钟毓秀”片刻,对她说:“事关人命且系你亲眷,你务必得留在此地等候查清。”招来银甲兵吩咐,“将钟姑娘安置在院里住下。”他在等天明时辨认她姊妹俩的人来。
“钟毓秀”迎上卫廉清澈明亮的双眸,心里早已萌生的爱意疯长,“奴家定会配合世子,还自己清白。”
颜输棠目送“钟毓秀”与银甲兵离去,对身旁的男子们说:“高大哥瞿大哥,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早钟灵的生父与钟毓秀的养父母来此便知,他们抚养女儿十数载凭行为举止定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