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掩饰身份,那就不掩饰。
心思转动间,阿兰脸上两行清泪缓缓而下,哀声道:"我不过是爱慕周郎,这有什么错?一个女子,为了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略施小计,不过是情深难以自抑罢了。你这道士却咄咄bi人,是何道理?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可言?"
说话这一小会儿,阿兰喝下的辟邪护身符水开始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她脸上的画皮如同皲裂的墙皮,一块块裂开往下掉,露出了画皮下的妖艳面容。
她摸摸脸,几乎维持不住温柔的神情。
"人走人道,鬼行鬼域。我是出家人,不是人间官吏,不判你对错与否,只定你一身罪孽。"
谢安歌的反应极为冷漠,他沉声道:"至于你有没有错,那些枉死在你手中的娘子们最有资格评判。"
"爱慕一个人本没有错,但以爱慕为名伤害无辜之人,就是错,大错特错。"
"我已经忍你许久了,自慧娘死后就开始忍,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忍。像你恶毒的人,实在是不配为人,牲畜劳力,尚且比你高贵。"
周子煊这话,无一句粗俗,却比毒蛇的毒液还要毒,比最可怕的恶鬼还要狠,字字句句直戳人心,戳得阿兰又痛又懵。
"官人,何出此言啊?"阿兰以手掩面,瑟缩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好冷啊,明明是夏日,却冷得她牙齿打颤,木愣愣地说:"难道我们昔日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含泪带怯,梨花带雨,这下子阿兰倒显得有些可怜了。
匆匆赶来的阿竹站在屋顶上,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旁观者清,已然知道结局,却还是不忍心。他可以对所有人冷漠,无视那些惨死之人,唯独对她,永远硬不起心肠。
她为他开启灵智,予他新生,他就一直活在她的影子下,再也不能摆脱她。
但阿兰想要求得怜惜的人一点也不可怜她,反而又下了重药,一字一顿,无比厌恶地道:"不要叫我官人,你不是我的妻子。枕边人被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的愚蠢?"
周子煊的目光比冰块还冷,一下子将阿兰冻在了原地,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昨天还是恩爱有加,今天一切就变了。
不过是换了张脸。
"委屈自己与你周旋,不过是保我父母儿子平安,伺机为我妻子报仇雪恨罢了,你当真以为我能与一毒蛇有意?天真,妄想。"
"是我无能,没能保住娘亲,杀母弑妻之仇,拜你所赐,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我今生,最后悔的就是枉作好人,救你一命,害苦了我的娘亲妻子。"
一句接一句,言语化作利箭,she入阿兰胸口,让她鲜血淋漓痛不可遏。
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假的就是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周郎爱的是慧娘,他不爱阿兰,永远都不爱。
阿兰想哭,往日假哭时说来就来的泪水却再也流不出。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姜小慧那个无盐女,究竟哪里比我好?"
"她哪里都比你好。"
汹涌而来的巨大委屈中,阿兰想起了阿竹,万事如她意的阿竹。
阿竹,你怎么还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笔芯( ̄▽ ̄)
读者"沉默的重土",灌溉营养液 +1 20180306 20:19:44
由于蠢作者要准备考证,所以以后底限是周更
至于上限,emmmm
〔佛系作者,更新随缘〕jpg
〔沧桑点烟〕jpg
第14章 妖鬼十四
激愤之下,周子煊说出来的话有些偏激和刻薄。
谢安歌听着,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周公却听得老泪纵横,他从未想过儿子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而他这个父亲帮不上忙不说,还要劳儿子费神挂念。
周子煊为了保护家人,委屈自己周全一切,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比起女鬼做下的事,周子煊这样只在言语上打击报复的,实在是堪称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