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法租界的黄鹤茶友馆里,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刚刚进门,就被里面的伙计给拦住了:“哎呦,掌柜的您好,您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这会茶馆里全满了。”
掌柜的一怔,半年前他到过武汉,也在此处饮茶会友,那时,整个两层楼的茶馆几乎门可罗雀,怎么这会却高朋满座?
他探头朝里望去,里面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哎,小兄弟,”掌柜的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呀?我可是茶馆的老主顾了,过去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呀?”
伙计四下望了望,然后把掌柜的拉到一边:“掌柜的您刚从外地来吧?”
“是呀。”
“那就难怪了。”伙计叹了口气:“唉,现如今这租界也不是天堂了,据说法兰西帝国的首都几个月前给德意志占了,这租界董事局已是入不敷出,只得在租界内横征暴赋了。据说那个德意志又是东洋人的盟友,现如今法兰西大兵都畏惧东洋人三分,加上东洋人的封锁,租界内物资短缺,连生活日用都青黄不接了。”
“哪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饮茶会友呀?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
“嗨,您是不知道,”伙计压低声音:“今日这主,昔日也是名扬武汉三镇的大角色,放在过去,他得在帝国饭店连摆一个礼拜的酒宴不可。现在不行了,只得在我们这个小茶馆里以茶代酒,给他的老母亲做六十大寿。”
原来如此,掌柜的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他在这里约了人。伙计说完后,立即忙着去招呼客人,而他,只能在茶馆的门口踱步。
“掌柜的,行行好。”
一个衣衫褴褛的盲人拄着拐杖来到他身边,按本意,他是准备丢些铜板给叫花子的,但又怕暴露身份,于是横眉竖眼地吼了一句:“去,滚一边去!”
那盲人知趣地离开了,离开之前却轻声地念道了一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掌柜的眼睛一亮,目送他走进一个巷口时,立即快步跟了过去。
大概是为了节约能源,小巷中原本有路灯的,但却没亮。掌柜的走进巷口时,只能凭着月光,看到那个叫花子正面对自己站在那里。
“请问,您老家是不是在河北保定呀?”掌柜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