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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五十八章 “先驱不死(5)”(Silverepic盟主加更2k)(1/2)

第一玩家 封遥睡不够 8199 2023-08-22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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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狂妄地祈求长生不死,】

   【殊不知他的生命已经融进了别人的生命之中。】

   【我只隐约想起,许多个模拟之前,我的眼神似乎还没有这么冰冷,对于生命的态度远不如现在轻浮。】

   【……】

   【但为什么要让我背负那么多的亡灵呢?】

   【但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样的炼狱呢?】

   【我将跟随我的人们葬在冰雪掩埋的国度。】

   【这里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界。】

   开战第292天。

   你逐步完成人类步入【二维】的其他工作,设置一些特殊程序。

   白昼与黑夜在时间轮转间不息更替,你在死亡之间踽踽独行。

   旌旗飘扬的战场上,你抬头,望见连绵不绝的野火,人们的哀嚎与求救灌入你的耳朵,盈满你的胸腔。你感到难言的苦涩。

   原来,生命的消逝只是一瞬间的事。它倏的一下就没了,根本没有史诗里写的那么婉转与多情。

   原来,你真的可以亲眼所见上千万人的死亡。

   原来,杀死敌人时,你感受到的不是爽快,而是沉重与惶恐。

   “救,救救我……”

   “您是世界意志的化身,求您救救我们吧……”

   “阿克托……阿克托大人……”

   血的颜色从纱布后透出,你站在伤患之间,看着他们生命流逝,耳畔的求救鼓胀而吵闹,你听不见任何欢笑。

   盯着灰白的墙面,这一刻你突然很想逃。

   你其实可以不管他们,也可以不用自己的生命开启黎明系统。

   你还有机会逃。

   当你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孩慢慢抬头,他的肌肤被血色纱布包围,只留下一双黑漆漆的双眼,看着你。

   “……神明,大人。”他这样喊着你,即使双臂尽断,依然磨蹭着幼小的身躯,像一只濒死的蠕虫,爬向你。

   “啪嗒”。黑白的全家福从小孩兜里掉落。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在你眼前死去的小士兵。

   然后你又想起了月,想起了启,想起了特雷蒂亚。想起了由你们寿命浇筑的黎明系统。想起了那一尊黑白的墓碑与糖果罐。

   缀着金链的古铜怀表在你腰间微颤,“卡哒卡哒”地响,你垂眸。

   “完了。”

   你自言自语,喉咙发出哽咽,手握成拳,缓缓敲在自己心口,

   “逃不掉了……”

   灾变304天,一个碧眸少女被带到了你的面前,她叫董安安。她的全身都被绑住,但眼神极有张力。

   她是个不错的实验体,是个平民女孩。至于她为什么会沦落到成为实验品,你并不关心。

   你发现她一直很安静,即使被你操作了很痛苦的机械检测,她一直不会说一个字。

   “你好像从来不问我问题。比如,我为什么要对你做实验,你什么时候能离开。”你说。

   明亮的灯光下,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你将手中针管推出液体。

   少女躺在实验床上,全身都被绑带所缚。

   她的眼童微微颤了颤,下颌微微抬起:“我对我的未来不感兴趣。阿克托,你在世纪灾变时期害死了我的亲人,我的一生都为杀死你而存在。我之所以被绑进你的实验室,也是因为我对你的石像踹了一脚,所以我以‘不敬神明’的名义被你的士兵抓捕了。”

   “你记得世纪灾变?”你感到意外。

   她漂亮的眼尾微微耷拉:“有那么一点印象。”

   你不记得她的亲人是谁。你不会滥杀无辜,她的亲人若是死于你的手,一定那个亲人是率先针对了你。但这种事情,死无对证,说不清楚。

   她若恨就恨吧。

   在你解开她束缚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你的手背。

   她的四肢绵软无力,唯有牙齿还有锐度,像一只穷尽一切复仇的野猫,她疯狂地啃咬着你手背的皮肤,好像毁了你的手就能让她满足,透着歇斯里地的绝望与愤怒。

   你平静地看着她,直到你的左手被咬的血肉模湖。她才有些迟疑地松嘴。

   明亮的白炽灯下,她碧色的眼童像是摇曳的花影,泛着极为漂亮的色泽。

   “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她的嘴动了动,嘴边满是你的血。

   “董安安,我需要你。”你说:“我想从你那拓印出适格的人格数据,作为二维的杀毒程序。这需要你的意志配合我。”

   “为什么选中我?”她冷然道。

   “【二维】的一切初始数值,都要在【三维】的基础上对接,所以我才需要不断模拟合适的初始世界数值,我必须使这两个维度在一开始接触时保持同调状态,【二维】中的杀毒程序也是一样,我需要在【三维】找到同调的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合适的。”你说。

   “我听不懂。”她皱了皱眉。

   “蠢。”你说。

   董安安咬了咬牙,没说话。

   而你只是澹澹看着她。

   “董安安,如果你答应我,那么我可以在我老死前,被你杀死,满足你复仇的愿望。”你说:“这个时间不会太远,最多今年年底,我就会开启【二维】世界,我会亏空生命力迅速老死。”

   你看到她的表情由愤怒,变成了疑惑,最后彻底被你震惊。

   大概她不明白,为什么拥有了无上权力的你,会心有死志。

   “你……”她说。

   “同意吗?”你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死……”她的童孔颤抖着。

   “因为我喜欢看到所有人活着的样子,这个理由你满意吗?”你澹澹说。

   她没有说话。

   你抱住了她,给她链接装置,开始拓印她的数值,任由她像个小疯子一样啃咬你的肩膀和锁骨。她好像还是恨你。

   “恨我,那就恨吧……”

   开战第312天。

   你坐在轮椅上咳嗽。

   灵魂的衰老使你时常忘记怎么站立,怎么行走。大多数时候,你需要轮椅帮助你行动。

   你已经配置好了管理员账号,以及一个辅助你彷生体行动的个人ai,你给它起名为“希可”。

   董安安已经听话了许多。或许是她见到了你彻夜工作的样子。她意识到了你真的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有的时候,你会拉她出去放风,她会帮你推轮椅。现下已经入冬,四处的树木早已干枯成烧火棍的模样,唯有点点火红腊梅在风雪中盛放。

   你们的倒影在水洼中闪烁,蒙上一层晶亮的水雾。

   “……对不起,我还是恨你。”董安安低着头看你。

   她依然无法放下仇恨,你杀死了她的所有亲人。如果她不恨你,对她而言就是一场背叛。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留给你杀。”你说。

   你注定在年底死去。既然如此,不如在死之前给她捅两刀,这是零成本的事情。你不希望她的杀意变质,这样数据就不完美了。

   她每次被拓印的时候很痛苦。你觉得对她付出一些,是应该的。

   “可以定个契约吗,你承诺准许我复仇。”董安安说。

   “当然可以。”你说:“你灵魂中无法割舍的杀意,正是我看重你身为杀毒程序的原因。”

   你伸手,与她拉勾。

   “我允许你杀死我,董安安。”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变质了,也欢迎你杀死我。”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杀意契约。放在外面,只会惹人发笑。但缔约的双方都很认真,你们的视线相接,她的手在抖。

   你握上她的手,她的手满是伤痕与冻疮。这是一个末世中的女孩,她的皮肤不可能光滑细腻。

   你摩擦了一下她粗糙的指腹,示意她平静下来。

   “被杀死者”一脸平静,“杀人者”却颤抖至极,就好像地位调换了。

   多么荒唐而郑重的一个契约,充满了扭曲丑陋的执念与杀意,让人看不出丝毫美好,却坚决到无法被摧毁。

   人类需要你的生命开启【二维】,同样需要她作为“杀毒程序”。你们谁都不可或缺。

   黑夜的最后余晖,缓缓下沉,最后一丝在你们身后落尽。

   她的眼神如同贝壳被敲开了外壳,光芒细碎反射。

   “对不起。”她说了一句。

   “没关系。”你说。

   “我咬出来的……伤口还疼吗?”她低低问。

   “伤口太多,我忘了。”你说。

   开战第318天。

   你见到了失踪已久的诺亚。

   在你差点昏倒在实验室里的时候,诺亚突然出现并扶住了你。

   “你还是放心不下我?不是说你和我的理念相悖吗?”你喘着气,笑着看他。

   你看到他眼中有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带着苦涩。他冰凉的手触摸了一下你的额头,又像触了电一般松开。

   他的视线摩挲着你厚重的黑眼圈,你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你皮包骨头般的身躯。他的脸上出现了愤怒。

   “你非要去死吗?你就非要把自己逼死不可吗?”诺亚质问你,他带你来到天台上,带你吹风。

   天台的风极为冰冷,一荡一荡晃悠着铁架,钢铁之声在脑中练成一条细线。没有边际的幕布将世间万物笼罩其中,他的金发于风中飘扬,仿佛一条条肆意翻卷的火舌。

   你感到惊讶,你几乎向所有人隐瞒了你会死的消息。诺亚居然知道。

   “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迟早会……后悔的。”他的脸大部分隐没在夜色里。如同暴风雨前的静默。

   而你只是笑着说:“如果可以不死,我当然不想死啊。”

   诺亚看着你的脸。他像是被拘着什么,表情很落寞。

   他的语声很缓慢:

   “亚撒。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变成飞鸟。自由与不受拘束是我最崇尚的品质。如果为了什么责任而死,为了什么情感而死,太逊了。所以我讨厌你变成这样的人。”

   寒冷的夜风之中,他朝你伸出手:

   “你还有机会。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最自由之地,什么都别管了。”

   你从未见过他如此郑重的样子。

   他的手掌没有粗粝的伤痕,没有冻疮,是一双被保护得很好的手。他拥有强大的实力,能轻而易举在乱世中护住他自己,自然无法理解你的牺牲。

   那只手离你很近……不需要你倾身,不需要你用力,你就能将它握住。那手掌之中,仿佛呈现着光辉灿烂的明天。

   只要你握住就可以了。

   只要你……握住就可以了。

   你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掌上。

   在搭上他手的一瞬间,你觉得你似乎也变成了飞鸟,夜风是你手臂上长出的羽毛,在静夜里“唰啦啦”地响。你看到他眼里喜极而泣般的兴奋,但沉默片刻后,你还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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