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最先反应过来,张罗着大家进去吃饭,又打哈哈来到宋然面前,“没想到还能撞见熟人,不知道能不能让老板给我们打个折。”
宋然现在没有心情说话,努力挤出个笑容,听见沈闻飞的声音,“秦故,走了。”
像是特地为无地自容的宋然找一个安静的空间。
秦故也笑不出来了,起身进了饭馆。
宋然不敢抬头去看沈闻飞的表情,他怕也在沈闻飞眼里看到诸如同情的情绪,被他刻意忽略的自尊争先恐后地攀爬出来,化作一条条藤曼将他束缚,让他喘不过气,在同龄人享受着校园生活好友聚餐的快乐时光时,他却要坐在凛冽寒风里gān着最脏最累的活,宋然只觉一股猛烈的酸气直冲鼻尖。
一定是太冷了想流鼻涕,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屏蔽掉外界的声音,重复地机械地洗着源源不断的餐盘。
那天晚上回家,宋然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很久,第二天起来眼睛还有点红,幸好他奶奶瞧不见,出门前,他给奶奶温了粥,回头一看,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被褥里,老式收音机发出卡啦卡啦难听的声音,神情茫然地在按键上调着频道。
在这样的境地里,他有什么资格去讨要少年人廉价的自尊心?
宋然依旧去A中门口卖红薯,这学期只剩下最后几天,他不想有始无终。
果然又见到了沈闻飞和秦故,宋然跟平时一样跟他们打了招呼,本以为他们会马上离开,没想到秦故来到他的摊位前,从书包里拿出个小药罐,“宋然,这个给你。”
宋然看着白色的药罐,不明所以。
“昨天我磕到了,今天早上闻飞给我擦的,我觉得效果还不错,你的手”他没有把话说全,而是转头看向沈闻飞,“你不介意我给宋然吧。”
宋然见到沈闻飞摇了摇头。
他有点受宠若惊,“你不是磕到了吗,我拿了”秦故一把塞给他,“嘿,那算什么,我皮糙肉厚的一天磕个十次都算不了什么,你还得谢谢闻飞,要不是他刚好有这玩意儿,我也不能借花献佛啊。”他顿了顿,终于回过味来,“不对啊,闻飞,你以前从来不带这些的,怎么就刚好”沈闻飞打断他的话,“吃红薯吗?”
秦故果然被吸引去注意力,“你请客?”
宋然把小小的药罐攥在手心,抢着说,“我,我请!”
两人都没有推脱,他挑了两个很大的红薯,由衷感激,“谢谢,你们的药膏。”
秦故连着红薯片一起咬下去,“客气啥呀,大家都是朋友。”
“对,”宋然觉得眼圈有点热,“朋友”沈闻飞把红薯拿在手里,并没有吃,宋然看着他,小声说,“我后天就不来摆摊了,我们下学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