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我…我在查一些东西。”何季磕磕绊绊地回答。

　　“人都有求知欲，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小何，你可不要走火入魔。”

　　“好，好的江主任。”何季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她有没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江主任，我们之前在岛上做的全部实验以及实验结果应该处于保密状态吧。”

　　“谁知道呢”江汐渐的语气轻佻，仿佛毫不在意，又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保密与否并不是我能决定的，小何啊，难不成你在怀疑什么嘛？”

　　“没…没有…”

　　挂了电话后，何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太奇怪了，太巧合了。仔细想想今天白天去找伍宇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刚刚通过定位叫了车，江主任的电话就打来了。

　　江主任仿佛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在监控她一样。

　　倘若是这样，江主任应该知道她何季在浏览什么啊，这个暗网的论坛里充满了对可控基因改造，对基因工程的反对诋毁。难道江主任看到这些会无动于衷吗？

　　她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下去，为什么不想调查下去直至通过警方联手捣毁这个反抗组织，陈瞳博士不是说，要整座城市的人民都接纳可控基因改造才会启动实验吗？

　　如今这群威胁她人身安全的阻碍就在眼前，为何视而不见呢？

　　无论如何，何季觉得她必须继续探索下去，保存更多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一个匿名账号忽然给她发来了私信。它开篇就直言不讳地点出了何季的身份。

　　“陈瞳博士团队的首席生物编码专家，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您居功至伟，为基因工程作出了杰出的贡献，您的名字在我们论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奇怪，这里应该是反对基因工程才对，她为什么会收到赞美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科学的进步必然伴随着牺牲，我一直以为，身处前沿的科研专家应该懂得一些人性层面更深层次的东西，但我万万没想到您的反应是如此的单纯，您就像活在自我构建的美梦中。”

　　“什么意思？”迄今为止，何季对自己学术上的成就都十分自信，在生物编码的领域可以说无人出其右，她参与的可以公开的实验项目就多达上百个。至于牺牲她当然理解。实验室饲养了上万只小白鼠，以及各类用于实验的动物。可控基因改造的项目敲定以后，无数像她一样的科研人员牺牲自己的全部青春付与堆积如山的实验项目。

　　所谓的牺牲，不就是这些吗？

　　然而，在何季迟疑之际，匿名账号发送了一个新的视频。

　　画面中一个陌生的女助手拿着一沓厚厚的实验报告。面向一个何季再熟悉不过的人陈瞳博士汇报。

　　“高压电流测算实验已结束，第114号实验体仍然活着，她基因突变出的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即使将其放入绞肉机内绞成两立方毫米大小的碎屑，半个小时内实验体仍旧能够恢复原样。”

　　“其他方面呢？”

　　“114号实验体的大脑即使多次被击碎，仍旧能够在恢复后保存之前相关的记忆，语言认知能力完全没有收到阻碍。”

　　“此外，114号实验体即使再次受到同样的创伤，其机体本身并不会因为创伤而产生应激反应，简单地说，她的基因恢复能力就像是Ctrlz一样，完美地恢复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状态。”

　　“很好，114号实验体之前的缺陷解决了吗？”陈瞳博士追问道

　　女助手摇了摇头。

　　“我们目前可以从114号实验体上提取超过两万份异于常人的基因编码，这些或许能有助于我们解决可控基因改造中的一些已知问题。但是目标身上基因锁死的问题目前仍然无法解决，114号身上的细胞只要被独立提取就会迅速消亡，根本无法实现移植。至于批量制造生产此类基因...目前来讲完全做不到。”

　　“不着急，不着急，把这些生物编码的资料送上去，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何季愣住了，因为这沓生物编码的资料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来到海市之前刚刚解码了生物编码的内容，就保存在手中的U盘里。

　　她们团队在太平洋中心的一座小岛上，这里气候温和，风景宜人，是国际旅游胜地，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来此度假。团队的实验基地开在岛屿南侧的一座庄园内，地面上的三层是何季经常往来的办公地点。而地下是饲养实验动物的牧场，由专人负责。

　　当镜头切换到没用送给何季的实验报告单，露出那一张张可怖的照片时，何季终于忍不住，冲进厕所大吐特吐。

　　“不可能...我们什么时候...用人类当做过实验对象...”

　　“和你所认知的恰恰相反，114号实验体只是数千名实验对象中侥幸活下来的那个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何季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

　　可控基因改造的初衷不是为了造福人类社会吗？为什么...反倒是以戕害无辜为代价，那样的话，不就和反抗组织所描述的一样了吗？

　　而且...114号实验体，即使已经被摧残地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何季仍然能从海蓝色的发絮中判断出她的身份。

　　“想必你对114号实验体应该有些印象吧，那个孩子，可是费劲千辛万苦逃了出来，把你们带到海市了呀。”

　　“等等。”陈瞳博士忽然叫住了女助手。

　　“114号实验体非常特殊，仅仅用代号来称呼的话多少显得有些草率了，不如给她取个名字吧。”

　　女助手思忖了半晌：“那女孩不管经过多少次实验，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幽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甚至让其他的实验人员觉得害怕...而且回答问题时，总喜欢用然然自称。”

　　“然然...那不如，就叫她莫然吧。”

　　何季想起来了，她们的实验是戛然而止的，那天陈瞳博士突然宣布实验已经结束，由于整个程序是分配给几十个任务各异的小组来完成，他们彼此之间的消息并不是很流通，何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她也曾问过陈瞳博士其余的生物编码该如何处理。陈瞳博士只是说以后还用得上。

　　原来，是因为莫然不在了才停止的实验吗？剩下的生物编码早就毫无意义，只有她还傻傻地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