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车体一个猛烈的震颤惊醒了肖洱。
原来已经下了高速。
她从深眠中被拖回现实,本能地皱了皱脸,耳边却立刻传来轻柔的安抚声。
“别怕,没事。”
伴随着这一声,是一只宽厚的大掌在背心轻缓的摩挲。
肖洱这才发觉,自己正侧坐在聂铠的腿上,被他搂抱在怀里。
他环抱她的姿势就像抱着襁褓里的婴儿。
耳侧便是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肖洱似是只被惊扰了一秒,很快又合上眼,泰然入睡。
聂铠垂头看她,剥去不安与bào躁,只剩下满眼的温柔。
公路上一辆夜车,带着两人渐行渐远。
从小马市长途汽车站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肖洱在路边拦下出租车。
两人坐进去。
肖洱:“师傅,去石林海滩。”
聂铠周身一紧,下一秒就要拉车门:“我不去。”
肖洱:“好,你下车,我自己去。”
“肖洱!你别bī我。”他大声道。
“我bī你又怎么样?!”她的声音比他还大,“师傅,开车!”
石林海滩是白雅洁被打捞上来的地方。
聂铠眼圈发红,怒视着肖洱。
肖洱不甘示弱,也回望着他。
车里气氛剑拔弩张,司机师傅半句话没吭,把两人拉去了石林海滩。
大晚上的,海滩一个人都没,不要出事才好。
好心的司机开走车前,心里隐隐担忧。
一下车,肖洱便不管不顾,朝海边跑去。
“肖洱!”
他在她身后叫她,她也像是没有听见。
她一边跑,一边脱下鞋子,随手丢了。
脚丫子很快就接触到冰凉的海水,肖洱一刻不停,往深海处继续迈步。
风很大,海làng声掩去世上所有杂音。
海水浸没她的脚踝小腿膝盖大腿。
聂铠疯了似的从后头追上来,在海水淹没肖洱胸口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肖洱!你站住!你疯了吗!”
肖洱哆嗦着,枉顾聂铠的钳制,冲着不知名的地方大声吼道:“白阿姨!你听得见吗?我把聂铠带来了,你听得见吗?!”
她哭起来,声音哀戚:“如果你听得见,请你保佑他,不要悲伤,不要害怕,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放弃梦想,不要踌躇不定,不要在深夜惊醒,不要担心我会离开他。”
狂风骤起。
làng头扑打过来,聂铠摇晃了一下,紧紧抱牢肖洱才没让被làng卷走。
于是,聂铠没有听见肖洱最后的那句话。
我愿祭献我自己,请你保佑他。
天和地,月光以外,只有海,和他们。
聂铠在肖洱的声嘶力竭之中,听到激dàng在胸怀的一份感情在呐喊在咆哮。
又一个làng头扑来。
他们被冲散,双双落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