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眸，从无色圆珠中，陈道师窥见了世界的一角。

　　空白空旷虚无。

　　他体悟到这些词语中蕴含的含义，从中得到收获，那样的收获无以言明，但却确确实实的存在。

　　他的智慧得到增长，见闻得到提升，心胸更加开阔，所见所感，都与寻常人不同。

　　他真正明悟，见到更广大的世界。

　　而在黑天秘境里，这便意味着修为的提升。

　　巨大的提升。

　　“生死境界！”

　　“生死境界一阶……”

　　“生死境界二阶……”

　　秦白书望着面前老师的面庞，感受着这少年身上不断蹿涨的灵气，以及原本便强大无比，此刻更加浑厚澎湃的气息。

　　从那样的气息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而那样的渺小感还在增加，陈道师闭着眼眸，脸上是祥和安然的笑。

　　越来越多人目光望来，都紧张地屏住呼吸，陈道师的修为每提升一次，他们的心脏便随之加剧一分跳动，有人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眸里的狂热几乎要满溢出来。

　　“生死境界三阶……”

　　更上一层高楼，这让人难以想象如今的陈道师究竟强悍到何等地步，在通玄境九阶之时，他便可以接连斩杀数位生死境界的强者，而如今那样的成就微小得几乎不足道了。

　　“生死境界四阶！”

　　邢道荣失声，他的身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为陈青山的忠实拥趸，他原本对陈道师的看法除去鄙夷没有其他，而如今则多出崇敬恐惧嫉妒种种。

　　实在是这样的事迹太耸人听闻跟，生死境界与通玄之间的壁垒，对那人似乎并不存在一般。

　　“生死境界五阶！”

　　这句话很轻微，但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陈道师。

　　所有人目光的聚集之地，那位少年道师站起身来，满脸是灿烂的笑：“生死境界五阶，这样的境界，想必已经足够。”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宣言，与陈道师以往说过的话比起来质量相差很大。

　　然而这样的话，却前所未有的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足够……

　　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令他们光是想一想便激动得浑身发颤。

　　“足够……击败黑白道人……”

　　许多人在心里将这句话补充完整，然而光是想一想，便激动得战栗。

　　黑白道人是高高立在天幕上的人物，是不可触及的巍峨巨人，是浩瀚的山岳或海洋。

　　而如今，陈道师将要提刀，斩下那等人物的头颅！

　　千百年也难得一见的丰功伟绩在此显现了！少年道师踏着尸山血海而行，胸怀的，是古往今来都未有的大气魄！

　　而这里的数万人，俱都是见证者！

　　同样作为见证者的，还有高空中注视着的老人。

　　秦川将他称为“冷眼旁观者”，这是因为老人见惯大浪淘沙，心中的热血早已冰凉了。

　　然而此刻，他的眼眸里却涌现出光彩，回忆起一些久远的事，有自己年少时的豪情与峥嵘，也有那个夸父城的月夜，那个在少年时自己眼眸里，如同骄阳般闪烁着光彩的少年。

　　恍惚之间，他竟似再度回到了那样的年代，那样还存在着足够仰望敬佩依靠者的时代。

　　悠悠叹息，将不该有的心思收入心底，那样的时代已经永恒逝去，且再也不会归来了，这一点，老爷子比谁都清楚。

　　他喜欢别人称自己老爷子，并非是倚老卖老，自视甚高，而是喜欢这三个字里的颓然与荒废，他已经太老了，世间的事见过太多。

　　而见得越多，便越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