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闹事的人,现在白震要我去看陆擎苍,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我和梁渊闹掰。
不管如何,我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可是,我把选择权交给了梁渊。
“二爷,你说呢?我能不能去看陆擎苍?”
我语速很慢,却把心里最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就算之前他让我改了名字,把别墅和戒指给我。
那也是基于白睇不在的情况下,才这么做的。
现在不仅白睇在,就连他师父白震也在。
我没有信心以一敌二。
所以,现在不是我做选择的时候,而是梁渊做选择的时候。
梁渊缓慢睁开眼,眼神原本蒙了一层倦,一点点聚焦。
他从桌上抓了一支烟咬在嘴里:“这房子是你的,要往哪里走?”
梁渊这话让我心中窃喜,可转眼,窝突然又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吸了口烟,说:“把小野接过来陪你住,不然一个人孤独。”
小野在之前我们住嗯地方,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他。
我承认我没做到一个母亲的职责,但是我现在更在意是梁渊选择了白鹤堂和白睇。
“嗯。”
我除了这个字之外,也发不出别的音。
我怕我一出声,就会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比如,哽咽。
“金牙,你安排一下,把最合适做儿童房的房间让人弄出来,然后接小野过来。”梁渊公事公办的语气真让我恶心。
这别墅价值上亿,可是我稀罕的也不是这个。
只要他肯带走我,无论什么都比这别墅好。
“老爷子……”我吸了吸鼻子,“你说那边有人带我进去?”
白震慈祥地笑了笑:“嗯,会有人安排一切!”
我点了头,赌气地上楼了,不想再看到梁渊的嘴脸。
第二天,我穿得很低调,戴着帽子打车去看守所。
陆擎苍现在只是在看守所,并没有判决。
刚下车,就有人过来接我,说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人穿着便衣,也不像是看守所里工作的人。
“凉小姐?”
“嗯,我姓梁。”
其实我总担心有人认出我来,毕竟之前还有新闻说我和有勾结。
现在如果我出入这种场合,恐怕……
“请您放心,我们今天八百米内禁止行人车辆出入。”
刚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路上没人没车。
原来,白震所谓的安排好,是这个意思。
过去的路不宽,有人站岗执勤,但他们就像没看到过我一样。
“他在里面没给你们添麻烦?”
“那倒没有,陆擎苍一向喜欢戏弄人,但是在里面,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体能训练,谁也不搭理,跟换了个人一样。”
我点头,不知道陆擎苍中什么邪了。
其实他要是正常一点,我一会儿可能还会奚落他几句,但是现在他这状态,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
其实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我没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
明明就是一个陆擎苍而已,我竟然后背发虚汗。
这条路好像很短,我倒希望他长。
我不知道一会儿怎么样才能心平气和,明明一次次想断了联系。
一次次,被命运弄在一起。
两个原本毫不相关的人,被迫一次次勾连。
我有时候想,如果那晚我没有去清吧,是不是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后来又想,其实不是,不管我那天去不去清吧,会不会遇见陆擎苍。
我该有的命运,还是这样。
终于走进探监室,除了两个看守的人,没有别人。
“半小时时间,请你好好抓紧。”
我坐在椅子上,看对面空荡荡的十来平米的灰色房间,心里压抑得不行。
半分钟,一扇门开了。
陆擎苍穿着囚服出来。
他留了胡子,脸看起来就瘦了些。
不过好在他五官精致,经得起磨。
我第一次见穿囚服也能穿出男人味的人,也第一次觉得,囚服竟然好看。
他身后跟着个警察,站的远远的,感觉更像是他的保镖。
陆擎苍坐在我对面,没有一丁点儿腼腆和尴尬,反而光明正大看着我,表情玩味。
“我猜……我师父让你来的,他没死,还把白鹤堂交给我师兄了?”陆擎苍双手交握,表情玩味,“刚才的问题你不用回答,下面的问题你必须回答……”
“问什么?”
他俯身,脸凑近玻璃,嘴唇一张一合,跟我说唇语。
我本来有些紧张,因为他的唇语,眉心一下子舒展了。
他用唇语说:“想不想我?”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和语气我已经感受到了。
玻璃那头,陆擎苍野性的表情,连脸上的纹路和肌理,都那么充满野蛮的味道。
“没有。”我轻描淡写回答。
其实我说得是实话,可是我现在看到他的脸,竟然觉得我自己在撒谎。
竟然觉得,我应该想他。
他的眼神是这么告诉我的。
“嗯!”他比我还平静,“照顾好师父!有事找绿仔,吩咐他做就好。”
“我已经很久没遇到他了,他应该也不在白鹤堂。”
“纹身店。”
陆擎苍很清楚外面的人各自都在做什么,“跟他说,遇事别胡来!”
“你自己没胡来?随便一个人,说杀就杀,现在好了?”我没控制住,抱怨了一句。
听起来就像是心疼,更像是撒娇。
陆擎苍呵呵一笑:“真特么想把你拉进来好好疼。”
我立马收住表情,严肃起来。
“陆擎苍,你师父让我来看你,现在我也看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既然你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看来也没什么问题!”
我说罢起身,不想和这流氓多待。
再待下去,吃亏的总会是我。
“等等……”他叫住我。
回过头,他双手拖着下巴,仰视我。
一双眼睛,仍然没有被灭掉锐气。
苍鹰只适合翱翔。
他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很差。
“还有什么事?”
他招了招手,眼睛里有迷魂术一般。
我弯腰,凑过去。
“真的后悔,以前没有多要你几次。”
“陆擎苍……”
我咬牙切齿,挺直腰板走人了。
出去之后,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坐进刚才打过来的车里。
“回山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我,没有多言多语。
“你看我做什么?”我以为是他认出我是谁,便把帽子和口罩戴上了。
不是我有架子,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结果那司机跟我说:“你刚才来的路上忧心忡忡,满脸心事,现在从里面出来,怎么笑嘻嘻的?怎么,里面那个,快出来了?”
我很不自然地看向窗外,我不回答。
只不过,我为什么笑?
难道我不应该,很不耐烦?
可能,是陆擎苍的状态感染了我吧!
一个人要多不把事儿放在眼里,才能他那样放松和不屑。
哪怕他现在是杀了人,哪怕他很可能会偿命。
他似乎,就不会觉得人生不顺,也不会觉得人生坎坷。
而我,一点点事情,就真的觉得惊天动地。
回到山上,白震和白睇正坐在沙发喝茶。
白睇精神状态恍恍惚惚的,我知道白震这么包容梁渊,就是想让白睇晚年有人照顾。
为人父亲的用心良苦。
我能理解,可是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我去看过他了,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白震并不意外,点点头:“老三这点智商还是有的,他见到你,就知道我回来了!嗯……不枉费我,对他的栽培。”
他既然这么看得起陆擎苍,又为什么……
为什么把白睇和白鹤堂交给……
这些不是我该过问的。
“凉小姐,小少爷被接过来了,就在楼上!”保姆过来跟我汇报。
我点头,也不想再客厅逗留,上楼和小野待着。
他坐在毛茸茸的地摊上。
见到我,立马笑开了,朝我张开双手。
“妈,妈,妈妈……妈抱……抱……”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叫妈妈?叫我?
他什么时候长牙了,什么时候竟然会叫妈?
会说话?
我拍了拍头,我拍戏可不都一年?
“小野。”我热泪盈眶地笑,蹲下去,张开双手,“妈妈抱!”
竟然有种,觉得生命神奇的感觉。
他不小了,快两岁了!
到梁渊那儿的时候,都已经离一岁不远了……
我怎么这么糊涂。
小野是个很聪明的宝贝,他说话走路都还算稳。
不过,他没过来。
他只是远远指着我:“妈妈活,妈妈真!”
我哭笑不得。
多半是保姆老给他看我照片,教他说这是妈妈,现在他见到我,才说我真,才说我活。
我过去把他抱着:“好了,小野,以后跟妈妈住,住这儿!妈妈会让小姨过来,还有赵叔叔,还有好多好多人,让他们见见宝贝。”
我希望他多多见人,这样他长大,才会开朗。
开朗的孩子,总比内向的孩子,多很多宣泄口,也会性格更好。
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他亲生妈妈,所以我希望他在很多很多的爱的包围下长大。
我陪他的时间不会多,所以我尽可能让他感受爱。
我希望,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