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汗毛都立起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说这个谎。
我深知,一旦开口说谎,就像是给无尽谎言开了口子,之后会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这个口子。
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深。
可是,赵霖北刚刚也算是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敲车门,我的脸现在肯定已经不能看了。
所以,我必须护着他。
“啊,他啊,我同学……”我指着脸,委屈巴巴的,“二爷,今天我跟人吵架了,他们说我炫富,可是二爷知道的呀,你给我那么多钱,我也不想存着,更不想买车买房,就想赖着二爷一辈子的,所以钱也只能买衣服鞋子了,那些同学就说人家傍大款……你说气不气,我当然要打架了!哼!”
梁渊并不那么好糊弄,他捏住我按在他腿上的手,甩开。
目光紧锁我的脸:“叫什么名字?”
我紧张地脚趾头都扣紧了。
一旦梁渊知道我瞒着他出去找活儿,还捅这么个篓子,我完蛋的不仅是还没起步的拍戏生涯,还有整个人生。
“他……哎呀,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瞧我……二爷你知道的,我一个学期能去学校几天嘛,班上哪个同学叫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呢,我连他们脸都记不住!”
金牙在前面的开着车冷嗤,相比之下,我真觉得绿毛可爱多了,义气而且真实,不像金牙这么牙尖嘴利阴阳怪气的。
“是么?”
梁渊拿了电话出来拨通一个号码,我的心就卡在嗓子眼,我本能要摇头,可是我不敢轻易有小动作。
“她今天有没有开学校?”
梁渊下巴上留了些胡子,声音严肃至极。
他阴沉的时候,有种要全世界都被他握在手里不准轻举妄动地气魄。
他,是在和我辅导员通电话。
脑子里有咔擦咔擦在裂的声音。
梁渊,挂了电话。
手机直接砸在我头上
太阳穴猛抽一下,又胀又痛。
剧痛,眼前似有火星不断在闪,
“你特么当我是你低声细语说几句话就能骗过去的?凉凉,这是第几次?”
我哆嗦着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跪下了。
我真的被砸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像,我只能祈祷,他放过我,否则……
做梦都没想到,梁渊直接开了车门,在车子还在行驶的情况下,把我扔出去了。
我在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迅速双手抱头。
然后,我整个人重重跌到地上,翻滚,翻滚了好几圈。
双手手肘,膝盖,头……
好不容易,我整个人撞到路边栏杆上,消停了。
浑身被拆散一般的痛。
分筋错骨地体验,此生没齿难忘。
我哆哆嗦嗦放开头,一大把头发在我手里,吓得我尖叫。
还好,车是靠路边行驶的,也没有别的车冲过来。
否则,我性命难保。
爬到人行道之后,我的恐惧和后怕像一般,将我包裹。
它们在侵蚀我,攻击我,一寸寸消灭我。
路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爬起来,脑子里一直嗡嗡响,短时间内,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我该怎么走……
头发不断往前跑挡住视线,我一遍又一遍往耳朵后面拨弄。
可是,它跟我作对一般,一遍又一遍往前跑。
直到第N遍往后拨,耳饰掉了。
弯腰去捡,一只手抢了先。
然后耳饰躺在一只大手手中。
我刚要伸手去拿,那只手握住了,把耳饰握在里面。
“脏兮兮的,被扔了?”
一听声音,我魔怔一般捂住双耳想跑。
可是有人将我拉到怀里。
“好了,跟我回去,嗯?”
“不……求你,求你放过我,不要再折腾我了……求你,陆擎苍,求求你……”
我崩溃了,浑身疼,满是不堪。
刚才那一幕惊悚无比,我不敢想,万一路边有车,我会怎样
太怕了……
可是,陆擎苍将我打横抱起,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我号啕大哭,抓紧他的衣服。
“陆擎苍,你也可以欺负我,但是求求你不要骗我。”
他现在说的话,我会很容易当真。
可理智告诉我,他就是在故意,故意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一点点,把我的意志土崩瓦解。
然后,他会吃了我,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睡醒过来,我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女士睡衣。
对我来说,有些大。
手肘,膝盖,脑袋……
到处在痛。
这儿我来过,陆擎苍的木屋。
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是梁渊把我扔出车子的一幕。
仿佛疼痛和沉痛又再来一遍。
粉身碎骨也再来了一遍。
下床要走,万一梁渊回去找我,发现我不在,他又会……
又会发火,又会说我骗他。
“如果我是你,就安安分分待着,养好伤,回去一枪崩了他!”
陆擎苍什么时候靠在门口的我并没有看到。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修长地双叠着,慵懒随意。
“我无枪!”
陆擎苍被我地“天真”逗乐,缓步走过来:“你有子弹!”
他指的,是我脚底
的子弹纹身。
“为什么被扔?”
他一句话戳到我痛处,眼泪又蓄满眼眶。
这不是矫情,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混合在一起,就会有新感受:痛不欲生。
“勾搭男人?”陆擎苍在床边坐下,手指穿在我发间,“蠢……以后再想勾搭男人,要勾搭一个足够保护你的,例如,我!”
明明不好笑,可我被他的话一下子逗笑。
“陆擎苍,既然我们再见了,那你把戒指还给我!”我决定不再跟他过多纠缠,拿到戒指,去投奔张婕。
可是,陆擎苍手里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拿到。
他手指摸到我嘴唇,然后凑过来亲住:“你现在需要滋润。”
他再亲过来的时候,我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手指轻压在我脸上的伤口处:“上过药了,好看的脸不能用创可贴应付……心疼。”
“跟你无关!”我拍开他的手,不想接受他的甜言蜜语。
他今天可以给我治伤,明天就可以给我一道伤。
“苍祖……”绿毛闯进来,一愣,“啊,打扰了……”
“什么事?”
“都准备好了,等你过去!”
陆擎苍在我头上摸了一把:“乖乖等我。”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不好,怕我跑了。
薄唇微启:“一起!”
他让绿毛出去,而后扔了件很大的外套给我,看样子不去不行了。
我没想到他是真的要对自己的小兄弟“下手”。
出了木屋,背后山上。
山洞洞口铁门拦着,绿毛开了锁,里面湿漉漉一片,崖壁还在滴水,一股子潮湿地青苔味。
陆擎苍走在绿毛前面,十几个没有舌头的小兄弟被捆着掉在山洞顶上。
豹纹男也在其中。
陆擎苍对自己的兄弟够狠,他做事也不留余地。
“苍祖,要不,我先放他们下来,你慢慢教育?”
陆擎苍伸手,绿毛把崖壁上挂着的鞭子取下来放在他手上。
但,绿毛还是有些不忍心,没有松开鞭子。
陆擎苍一记眼刀,绿毛抖了一下,松了手。
绿毛背过身去,不敢看。
之后又来了几个小兄弟。
他们一口一个“苍祖,绿哥”。
陆擎苍面无表情,倒是绿毛所有情绪都露在脸上了。
陆擎苍亲自放了其中一个被割舌的小兄弟下来,小兄弟主动跪在他面前,张着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就一直“啊”,他很害怕,他在求饶。
陆擎苍抬手一挥鞭子,那小兄弟猛“啊”一声,脖子上立马多了道二指宽地血口子。
我不忍多看,绿毛扯了扯我的衣袖,让我把脸转过去。
“陆老大,你够狠,连自己的兄弟都这么对付,果然白鹤堂老大不是那么好做的!”豹纹男说话的时候我没忍住瞟了他一眼,身上的衣服都黏着伤口,根本没有给他用药。
“我教自己兄弟怎么做人,你有意见?”陆擎苍语调似乎一直是这样,变化不大,但足够有力量。
他的音量并不震慑人,但他整个人就极富气场。
豹纹男哈哈大笑:“没有意见,我怎么敢,你陆老大有的是办法,你能几句话让我兄弟捅我刀子,你还有什么做不到?”
绿毛听不下去了,过去一意孤行把所有小兄弟都放下来。
他们全都跪在地上,一下一下拜陆擎苍。
他们一个个小的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自然害怕。
可是陆擎苍上去一脚把绿毛也踢跪下。
“你们跟我走到今天,每一个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你们自己打拼到现在,就开始把自己的命放在手上玩?好玩?”
“苍祖,你别生气……”绿毛跪着过来抱住陆擎苍的腿。
他踢开绿毛。
“仗着什么出去胡闹?命硬?”陆擎苍脖子偏了些,所有人都趴着根本不敢动,“我差点被人搞死在擂台上,只为了换你们舌头和手!”
豹纹男冷哼,说早知道让台上那个外国佬搞死他。
山洞口的兄弟过来把他按住一顿狂揍。
我很不幸,亲眼见证了血腥暴力的过程。
陆擎苍扔了鞭子,拿了匕首出来。
我以为他要伤害他们,可没想到,他把自己舌尖割了一块下来。
绿毛刚才还在揍人,惊叫着过来抢陆擎苍手上的匕首。
陆擎苍吐了口血,牙齿上染了血渍:“你们是我兄弟,你们割舌,我奉陪!我不舍得你们死在外人手上,所以,再有下次,我亲手要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