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绿毛拿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就写着那个人的电话和地址。
“行,感谢!”我从他手里把纸条抽走。
“喂,姑奶奶!”绿毛叫住我,“你可悠着点儿啊!别给苍……别给我们赌场捅娄子!”
我嘴角一弯,摆摆手出去了。
五辆车二十个人奔着地址的方向去,也不远,同样是个偏僻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我有点愣了,从未见过布置如此精致的工棚。
这人还真是有点特殊癖好?
明明是工棚,他却砸重金把这儿拾掇得很好。
五辆车明显太招摇了,早就引起这儿人的注意。
我手里还捏着纸条,朝那人晃了晃:“把你们管事儿的叫出来,跟他说我找他!之前还没让他吃到肉,他就怂跑了。今儿我送上门来让他尝尝!”
也不知道是因为常年跟着梁渊陆擎苍的缘故,还是因为我自己自身就带着匪气。
总觉得,做这种伤天害理留不了名儿的事,我特别在行。
这工棚是蓝色的,周围很多,应该是他们都住住这儿。
外面还停着十来辆货车,但他们绝对不是运货的买卖这么简单。
一夜输了几百万,运什么货这么值钱!
眼跟前的这些人我都没见过,他们也英爱都不知道我是谁。
我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你跟你们老大说,之前在赌场有人还欠他一百万,他就知道了。”
那人果然一听有人是来还钱的,也就放松警惕了。
我身边只有我这辆车的人下来的,其余的都在另外几辆车上等着没出来。
夏夜蚊虫多,我抱着胳膊,披了件外套。
一会儿工夫,那人果然回来了。
我把之前准备好的一百万现金让人放在他面前。
好几个人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着,现在算不算数?我之前欠你一百万,现在还给你!”
他穿得特别普通,手里夹着雪茄,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倒土不洋的。
“还以为,你会赖账!”
“赖账?”我指了指地上的箱子,“你让人点一下,是不是一百万!”
他故作大方:“既然你都主动送钱来了,那我肯定没什么好说,你要是这儿不够数,肯定也不会主动找来!你倒是有本事,都找到这儿来了!”
这儿位置偏远,还真倒帮了我的忙了。
要是让他在这儿出点什么事,除了他自己的人,也没人会知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同意了?”我尾音拉高,下巴不自觉就扬起了。
“同意什么?”
“同意……我们现在,账目上,清了!”
“对对,清了,清了!”他突然就露出之前在牌桌上那副面孔。
我两只手的食指相互碰了碰:“行,那我们算算别的账!首先,我朋友那辆车,我不知道价值几何……你自己说吧,那车,七成新的,现在市场价值几何?”
他刚把视线从地上的钱箱上移开,又立马看回去。
“我朋友不买百万以下的车,所以……算二百万,是不是便宜?”我舌尖子在牙齿周围鼓捣一阵,“回答我,算,还是不算!”
我身边四个人同时往前迈了一步,他们与他就两步距离。
这赌徒往后一退:“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就是跟你随便算算,你说嘛,那车到底二百万值不值啊?”
他的人也都看着他不敢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站得累了,半弯腰,“好,那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我朋友身上多处骨折,我特么到现在都不敢正眼看他太久,这笔账,又怎么算!”
他脸色大变,想后退,可是我身边的四个人已经过去把他的后路堵住。
他的那些小弟其实也就那么几个,有几个一看出事,还转身跑了。
“没用的东西!”他低咒一声,最后还是没怂,问我到底要怎么样。
我搓搓手:“我朋友骨折几处,我也要让你骨折几处!那会儿你那些小弟怎么形容我跟我朋友来的?猪?行啊,那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学猪叫,学到天亮为止?”
所有人都笑了,包括他的人。
“笑什么!都特么给我闭嘴!”
一众人再也笑不出口,他们也都反应过来,上前把这神经兮兮的赌徒拦住。
“你这骚biao子!我还以为你特么真是来送钱的!结果是来找茬?!挺能啊你!”他本来不缺钱,不缺钱的人,是最受不得欺负的人。
“我是送钱来的,这不钱已经送到了?但我也是来算账的!我自己的账可以不算,但是我朋友的账必须算!”
他的人多,全都围过来。
我们身后车内的人一看形式不对了,也都全出来了。
对方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们这边二十个,并不多。
但是,他们个个都能打。
我站得远远儿的,靠着车抽烟。
其实,我多少在怕。
我后背的汗水被风吹干了又冒出来,冒出来又被吹干。
这种日子我并不稀罕,尤其一想到,魏宗和白震的人,都是我爷爷和外公以及他们的学生用命来填的,手指都在发冷。
明个没有谁的日子容易,
没见过血的人,怎么混到现在?
我知道我今天的选择已经将我改变了,我彻头彻尾的,成了跟黑虎堂分不开的人。
他们很快把那个赌徒打得求饶。
那赌徒在趴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姑奶奶叫着。
我扔了第五支烟过去:“你听好了,我那天输的五百万也是我朋友的,加上他的车钱,一共七百万!至于我的账,我就不跟你算了!七百万,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他一听七百万,更激动了。
“我哪儿有七百万啊!我那天拿去赌场的钱,都是我们爷的钱!他让我去替他赌几手!我就是替他送货的,自己哪有七百万!”
“你倒是大方!当时还借我一百万!”我点了一根烟猛吸两口后戳在他头顶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就是要七百万!这七百万,我是给我朋友讨公道的!”
我欠赵霖北那么多,不想再欠!
“可是,我真没有七百万!”
“那以后我找人堵这儿,你运什么货,我就拿什么货走,直到拿够七百万的东西!”
我知道他送的那些货都一定价值不菲,否则也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让他拿着钱去替赌!
“你……”
“你也可以选择,让你老板帮你还债,如果三天之内……不,我宽限两天!如果五天之内,你交不出来,我就让人去找你老板,让他替你还这个钱!”
我打量一圈,他确实已经被揍得七七八八,再揍,就得出人命了。
我让人把一百万提着,回了车上。
我们都没看到,在我们走后,有一辆军绿色JEEP紧跟着就停在了我们刚才停车的位置。
“怎么样,丫头,做坏人的滋味如何?”
“不怎么样!”我抹了一把脸,“五天后我们再去找他,非把这笔钱找回来不可!”
以前老是这样,很多东西没了就没了。
现在我也要跟陆擎苍一样,睚眦必报。
自己被掠夺的东西都夺不回来,活着干嘛?
魏宗也由着我:“好,既然把黑虎堂交给你,那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就几点,一,把兄弟们当人看,卖了命就要喂点血!二,适可而止,毕竟现在年代也跟从前不同了,不是有人就可以的!以前我们那会儿,谁打赢了谁就厉害,现在,得多动脑!”
我没想到魏宗真的会教我这些,或许是真的因为人老了,我不愿意再理江湖事了,所以就指望有个人能替他。
我更没想到,五天后,我带着人过去要钱,这赌徒的态度大变。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把七百万放箱子里,然后打开放到我面前。
他说,这些钱是真的不多,可以给我。
但,他老板说了,是我的老熟人,并且,我还欠他老板东西!
我扪心自问,从不在外面得罪人惹祸事。
怎么会欠着谁?
“你们老板叫什么!”
他龇牙,两排牙齿全黄了。
最深的地方,还是黑的。
“你不用管我老板是谁,我们老板说了,你欠他的东西,直接还给我就行!”
我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我还欠谁。
月黑风高的,我只带了二十个人。
“姑娘,你还年轻,的不懂山外有山!”这赌徒骨折伤都还在养着,现在出言不逊,“我们老板说,你做野模的时候,不上道,被他调教几次,结果也没上手!”
“你胡说什么!”我眉心紧皱,我以前何时做过什么野模,不想磨叽,让身后的人把钱拿上,“把钱拿着,上车!”
就电光石火之间,他们上前拿箱子。
赌徒也不阻止,就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被他看得后背凉飕飕的,立即转身走人,结果抱着钱箱子的人全都怪叫着往地上倒。
七百万,十四个箱子。
还有六个人是司机在车上等着开车。
我知道不对已经晚了。
耳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工棚里面果真跟我想象中一样,里面设施完备。
我一只手被铐着,动不了。
赌徒拿了一杯水过来,他也不说话,就捏着我的下巴往我嘴里灌。
没办法不往下咽,连鼻腔里都是。
“行了,喝完睡一觉,你那些兄弟,也都在外面睡觉!”
我等着他,当然知道这药没那么简单,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