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刺荆棘的时候，我手指滑过她后背细嫩的皮肤。
她皮肤很敏感，尤其是耳朵后面和后背。
纹身针一落下去，她那处的皮肤就红了。
这女人的野性和性感，都是天生的。
我把她头发拨到一边，把丛生的荆棘勾描出无数个LU。
这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
子弹姓陆，荆棘也是陆。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彻彻底底摆脱我。
纹身很完美，我只给她一个人纹过。
想来这也是我的天赋。
或者老天爷让我会纹身，就只为她一个人。
之后，我教她如何让罗铭他们服气，我教她如何把黑虎堂做大做好。
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力辅佐，会尽力做。
这应该是我对她最大的补偿。
我对她做尽坏事，也让她受尽苦楚，却没能让她真正安宁。
她染上了毒瘾。
是因为，有人给她下药了。
她为了戒那东西，就开始以身试毒。
这蠢女人。
不过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戒了。
怀孕的过程很辛苦，但在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早产了。
孩子生下来，比旁人多了一根手指。
长得小，皱巴巴的。
她生孩子的过程我全程陪在身边，抱着我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心情是复杂的。
不管他怎么样，我有些心疼。
这是小野给我的感觉不同的。
虽然，我在每个程度上一视同仁。
我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小振。
仅仅是寄予简单的要求。
振作，独立，勇敢！
有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之后我去看她，她说那孩子皱巴巴的，肯定不是她生的。
“可以做手术吗？”她语气很温柔。
“可以，等他大一点。”
之后她就消停了。
这女人的心，是全世界最硬的心，也有全世界最柔软的心。
这颗柔软的心突然难过起来。
她小脸皱巴巴的地，跟我说：“我觉得自己老了。”
她不过就是生了个孩子，竟然矫揉造作起来。
不过，我很愿意她现在这般柔情地跟我说话。
这是娇滴滴的语气，让我心里终于有了点幸福感。
我逗弄她，说我给她找了最好的产后护理师，不用担心她下面。
她生气让我滚。
我明白，女人是都很怕自己老的。
以前我不怕，但现在我似乎有点担心了。
我担心，我跟她好不容易在一起，结果时间很快过去。
“取个名字？”
“陆六顺！”
她担心自己很久才好，我跟她说，她不好，我就不睡女人。
不过她也挺拼的，为了自己的健康和身材。
天天合理运动，也不喊累，更不抱怨辛苦。
有时候我想，她若真的愿意跟我一辈子，那便好了。
她问我生日，我跟她说，在师父捡到我那天，就是我的生日。
她没再问。
她决定让我去替她报仇，是几个月后的事。
她之所以中药，之所以沾毒，之所以……
之所以我们的孩子不健康，是因为白震给她吃了药。
这东西，简直了。
她跟我说的时候，我是没有纠结的。
对我而言，她比师父重要多了。
但是我还是问她，确不确定。
我深知，白鹤堂有白鹤堂的规矩。
欺师灭祖这种事，做了，会有分筋错骨的代价。
她不知情，所以她说，陆擎苍，你去，你去把白震杀了。
白震本来就是要她性命的人。
也就是说，白震本来就占了她便宜。
我做了。
我亲手害了我师父。
为了我此生最爱的女人。
后来她去找白睇，我担心她出事，便去了。
是白睇故意引我去的。
我认账。
白睇说，我欺师灭祖，按规矩，要付出代价。
我付！
只是这小女人知道我要被割舌头，割肉，砍腿的时候，她哭得很厉害。
白睇把她绑了，让我来。
我来了。
这蠢女人非要让我跟她一起走。
我就不走了。
我师父捡到我，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我把他杀了。
我应该付出代价。
唯一割舍不下的，是这女人和孩子。
她哭了，她跟我说，让我滚回去，滚到她身边。
她很害怕，很紧张。
而我，让人把她弄走了。
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她，她把眼睛放我这儿做什么？
即便，我终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她对我的不舍得，甚至，有那么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
她终究还是相信我，是爱她的吧！
她终究还是信了。
然后，她看到了我为她做的一切。
我不确定她对我的这点爱，是什么意思。
感动？
还是？
还是……
我不需要知道了。
提前找到了大师兄，并把凉凉的戒指给他了。
我跟他说，之后救我。
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信任。
大师兄救我，我就能活，他选择不救，那我便死。
受酷刑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她。
舌头被割掉一半，
双腿被废了。
我满脑子都是她。
我知道，我很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她了。
来之前，我已经安排好了，让绿仔准备了一整个储藏室的金子。
如果我回不去，这些东西就属于凉凉。
够她好好生活。
我甚至，还在把那一枚戒指拿去造了个外表一模一样的。
我准备向她求婚。
我们孩子都有了，难道不能结婚吗？
可我迟迟没有给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准备金子而不是现金。
可能，看起来更有质感。
我希望她能明白我这份心思。
希望她明白我为什么会给她这个东西。
她懂我沉甸甸的感情。
之后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接我出去。
但我除了大脑，别的感官都太弱了。
我的世界是黑暗一片的，身体的感触除了疼痛到麻木，没有别的任何感觉。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是谁对我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可能，就真的是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完全没有意义，就是说，现在对我而言，不可能还有别的想法。
有知觉是师兄把我放在寺庙之后。
寺庙的沉香让我的神经得到浸染。
最重要的，是凉凉那枚戒指。
我听到凉凉的声音，她对我说的话，我都听到。
后来，后来她不常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也知道，是有师兄。
她可能，为了我，去求梁渊了。
然后，被梁渊扣着。
又或者，她还是喜欢梁渊。
我病了，瘫痪了，正好成全他们。
也没关系，我有小野和小振。
之后才我低估了这丫头。
她想方设法来看我，想方设法让我好起来。
但是……
她和梁渊结婚了。
他们终于还是结婚了。
也对，难道她要选择我这样一个残疾人？
我让她帮我找到简医生，我知道简医生是个有天赋的人。
他着手的病患，都会痊愈。
尽管我不喜欢他。
凉凉想了解我的病情，我一气之下，就叫了声梁太太。
对她来说这三个字才刺激了。
彻彻底底被伤害了。
所以……
她走了。
并且，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
而我，在这段时间内，安安心心配合简医生治疗。
我……
希望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跟她生活。
但她没有等我。
她跟别人结婚了。
在她拍戏的时候，我上了山。
我想找她，并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希望见她一面。
可是，她变了些。
似乎，她变得更坚定地要和梁渊在一起。
他们结婚了，她的心就更稳定了。
她不再任性，她不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更没有什么让我特别难受的事和话。
她在帐篷里面，她让我走。
她甚至没有吵闹。
她杀了白睇，帮我报仇，就不欠我了。
这些……
非我所愿。
我所愿的，并非什么两清。
爱过，爱着，纠缠过，纠缠着。
怎么两清？
她倒是太轻巧，我就难受了。
等她拍完戏那天，下山很黑，我去接她。
路上遇到了梁渊，她便非要我停车。
随便她。
她下车的时候，我决定不再做一个好人。
她之后怀孕，是师兄的。
我和梁渊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不可能不了解他。
对他来说，白睇才是最重要的人。
也许他觉得白睇死了所以遗憾，也许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白睇。
哪怕，曾经他跟她离婚了。
他也为了凉凉，上了擂台。
但是，到最后，他生病，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不想要凉凉，他亏欠白睇。
所以，他去找她了。
他给凉凉留了很多东西，包括宅子，戒指，孩子。
他们有一个男孩，比小振小一两岁。
我疼他，比疼小野小振还要多。
心疼，呵护。
凉凉在梁渊走后，得了抑郁症。
她每天坐在床边，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表情。
我找简医生也没有用，我做尽一切好事坏事，都没有用。
甚至，我把明婉儿叫去，也没有用。
等她真正好起来，是我让她陪我走。
冰天雪地，夜晚。
我们沿着木屋外面的路，走了太久。
甚至我不敢相信，在我旁边的，真的是她。
心心念念的人，此生最爱的女人。
回去之后我在雪地里站着。
雪地里，我什么都没想。
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么多年，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我记得在简医生的婚礼上，她给了我喜烟，说希望我快点找到另一半。
这是很容易的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