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很少带我出去抛头露面。
一般来说,他都把我关在牢笼里,等他需要被我取悦了,才会找我。
所以,见过我跟梁渊一起出行的人并不多。
这牛总忽然提到,一定是别有用心!
“牛总慢走,以后常来!”我很礼貌冲他笑,又低声说,“我可以私下联系你么?”
万一,他知道金牙的下落呢?
就算梁渊死了,但金牙还在。
我就不信,天下之大,还真找不到人了。
牛总点头,眼里的笑意掩藏不住。
他回头冲陆擎苍说:“你这女人很上道,比你客气礼貌多了!”
从赌场回去,我睡了个懒觉。
下午才轮到我的戏份。
毕竟我不是最主要的演员,天天在场,却不需要二十四小时都在。
到剧组之后我就神叨叨的,老想着金牙会来找我。
金牙没盼来,倒是把牛总的人盼来了。
我和经纪人候姐在车上商量几个行程的事,结果有人过来敲窗,说牛总找我。
“牛总?”候姐阴阳怪气的,“我们只认识赵霖北赵总!”
我担心这事儿让旁人知道了不好,就故意说了几句好听的给候姐,说牛总是我朋友,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候姐年过三十五,性格特别干练,典型的事业型女人。
她拍了拍手上的文件:“你不会是有点名气了,就勾搭上什么人了吧?我可告诉你,找老板在你身上,花了心思的!”
我把手上的名牌镯子取下来套进她手上:“候姐,你可别想多了。我没有勾搭人,我跟牛总是旧相识,今天他大概是凑巧了,路过这里,所以来接我!”
候姐把镯子还给我:“我可不敢接受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是被赵公子知道了,他得让人埋怨我了。”
我没收,跟她说要是不喜欢就拿去送人!
并非我大方,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总是很特别的。
我宁愿对她好,也不要对她横眉竖眼。
以免她话多,也以免她背后做小动作。
上了牛总的车,他跟上次的打扮不同了。手里捏着一个玉器手把件,看起来已经被他盘得差不多能上道了。
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看这手把件的透明度,就知道牛总是费了点心思在玩它。
“牛总果然说话算话,不仅让我见你,还亲自过来,真是给足了凉凉面子!”
“我不是给你面子!”牛总五大三粗的,皮肤坑坑洼洼特别粗糙,“我是见不惯陆擎苍为人嚣张!同是白鹤堂的人,凭什么就该欺负自己的师兄!”
他和梁渊很熟?还是说……
“那牛总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替梁渊鸣不平!他自己被陆擎苍玩了,他的女人还要被陆擎苍玩!我一个外人,替他感到不值!”
这话直直地戳中我心坎儿。
这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
我不愿意承认,从大局看来,梁渊是最后一无所有的那个。
“说吧,你主动约我,什么事?不是只想让我跟你共进晚餐吧?”牛总性格粗糙,他说话也不会客气含蓄。
虽然白震和魏宗都是江湖中人,但他们一般不会直来直去。
可牛总说话粗俗,让人想立刻走人。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认识金牙?”
提到金牙,牛总也就不笑了。
他抬手摸着浓眉:“认识,还很熟!”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牛总脖子很短,几乎扭不过来,“金牙很讨厌你,恨不得把你杀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没有谁会希望自己无缘无故被记恨。
“你现在能联系到他?”
“当然……能!”牛总的手指从他的眉尾离开,“不过,我总不能白忙活一场?总要……”
“你想要什么?”我看了眼他手上的手把件,“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拿一点好玩的东西。”
玉石这种东西,我没有。
但陆擎苍玩赌石这么久,他怎么也有点好货。
牛总一看就是喜欢这些玩意的人,我给他找一样小东西,换来金牙的消息,并不亏。
这会儿其实时间不早了,不知道陆擎苍在没在半山别墅,如果他在赌场还好,无论我几点回去,也心里无鬼。
“你有什么好哇的东西?”牛总阴阳怪气的,“你以为自己现在跟着陆擎苍,就什么宝贝都有了?我告诉你,也就是陆擎苍给你面子,觉得你新鲜,而且你是梁渊的人,要是等哪一天,他对你腻了,你就等着哭吧!你要是想从陆擎苍哪儿拿东西给我,不必了。”
看来,牛总和梁渊的关系,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打抱不平。
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那你想要什么?”我很抿着嘴,从包里拿出唇膏润唇。
想起我跟他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发生那些事,总有些尴尬。
牛总仰着脖子做出思考的样子:“嗯,要不你把陆擎苍的手指取一根给我?”
“你……”
“我就是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一个欺师灭祖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
“他没有……”我下意识替陆擎苍辩驳,“他也有自己的…
…”
“苦衷?”牛总指了指自己缺掉牙的那个位置,“人活着,谁特么没点不情愿?也就他陆擎苍这么斤斤计较!”
总之,那天的谈判很不顺利。
牛总很明确告诉我,他知道金牙的下落。
但是,他让我必须用一根陆擎苍的手指头拿去给他交换。
我肯定,做不到。
但我又特别想知道金牙的下落。
剧组事不多,陆擎苍给我买的车还扔在那儿没人动。
我惦记着如果把车学会,那要找到金牙,或许有些帮助。
我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人,但也不能出门老打车,更不能让绿毛送我到处去找金牙。
回去之后,大半夜的,我用手机搜开车的法子。
平常看他们开车挺容易的,也轻松。
怎么我摸到方向盘的时候,就会忘了脚下该干的活?
一阵手忙脚乱。
可能我天生跟别人不同,别人是新手上路怕得要死,而我就仅仅是乱。
我并不怕车子滑到山下去,我只觉得自己愚笨,捣鼓半天都不太懂。
夜里十一点多,天已经黑了,我也实在没什么兴趣再弄下去。
车子被我开出车库三五米,歪歪扭扭停着,我又退不回去,心里有气,翻出手机给陆擎苍打过去。
“宝宝……”
“哪儿呢?”
“赌场,怎么了?”
“赶紧回来,我把车开到车库门口回不去了!”
“宝宝……”电话那头静止一瞬,我听到陆擎苍低笑,“商量一下,咱能别玩儿命?”
我后背冷一瞬热一瞬的:“少话多,车我停那儿了,你早点回来的把它弄回车库去!”
“好!”
我下车回去洗澡。
刚往床上躺下想抽根烟,陆擎苍就推门进来了。
“一个电话输了我两千万!”他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一丁点儿不悦。
我挑眉,幸灾乐祸:“行了,洗澡睡吧!牢骚多!”
不见他还好,一见到他,我就想起牛总要他一根手指头的事儿了。
我坐起身重新靠坐在床头:“陆擎苍,如果你少一根手指会怎么样?”
“无所谓。”陆擎苍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老二还在就行!”
我:“……不正经!”
陆擎苍听我这么一说,本来要去洗澡的,结果直接往我这边来了。
他过来半压在床上,把手递给我:“怎么你打算睡我一次,剁我一根手指?”
“我怕你十根手指不够剁!”我抓住他的手,“我也不要你十根手指,要一根就够了,你给不给?”
“给!怎么不给!”
陆擎苍一只手被我抓住,另一只手伸进兜里一摸,摸出那把匕首出来给我。
“左手还是右手?哪根手指?”
他如此慷慨?
反倒是我怂了,不敢了。
我眼睛朝旁边看了看,想起牛总的话。
“陆擎苍,手指还会长出来吗?”
“不会。”他直勾勾盯着我,像是给我出难题。
我有些埋怨,埋怨他这么风轻云淡。
“我是真的要剁!”
“我不是真心给?”陆擎苍凑近一些,嘴唇贴到我的嘴唇,只轻轻碰着,“你怎么会质疑我?”
“算了算了!”我把他推开,“我不要手指,你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玉器?手把件之类的,特别值钱,只要是玩家就会喜欢的那种?”
陆擎苍看了眼自己的裤兜。
不是刚才掏出匕首的那一边。
“自己掏!”
这么巧?
我怎么觉得,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好像我自己被玩弄在鼓掌之间一样。
他倒眉凌冽,薄唇轻合着,就算不是运筹帷幄,但也表情沉,不是玩笑的样子。
谁会随便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刚才我也说了,我要昂贵的,要值得玩的。
他却跟我说,自己摸?
“不敢?”
我将信将疑地把手伸进他兜里,他果然没有逗弄我。
是真的!
我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件,不大。
其实,玉器一类的东西很奇怪。
有的玉器很吃温,就放在人身上,会因为人的体温而变温。
有的不吃温,无论你捂多久,它仍旧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