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陈局被他这句话激得很生气。
他双手插腰,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
“姓梁的,好,捅事儿的是你,既然上头觉得我拿你没办法,那我倒要看看,是你有本事兜得住,还是我有能耐把你查个底儿掉!你以为你做事滴水不漏?我就不信,抓不到你尾巴!哼!”
陈局拖着手指还在流血的陈蕊走了。
屋内瞬间恢复平静,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着做什么,收拾!”梁渊坐回沙发,点了支烟。
我愣的是,梁渊竟然为了我得罪陈局,而且是不留余力地得罪。
刚才,陈局分明只是想要个说法,要个面子而已,毕竟这件事已经被他的上级知道了,觉得他无能,被梁渊“欺负”,如果刚才梁渊客气些,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可偏偏,梁渊在这大火上,浇了油!
他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人!
我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又重新泡了茶递给梁渊。
“二爷,喝茶,消消气!”
“气?”梁渊语气轻松,“气的是他!”
我心里明白,总要爆发了。
梁渊和陈局,他们身份始终对立,之前为了各自利益,绑在一起,表面客气。
现在,是梁渊不玩了,要找陈局的事儿!
刚好,我和陈蕊这件事就成了一个由头。
难怪,他那么坚持,让人在片场把陈蕊办了。
还让李导一定把这儿播出去。
虽然现在电影电视剧审查严格,但梁渊砸了钱开了口,李导总要想办法。
到时候一播,陈蕊是真完了,前途仅毁,还会被贴上各种标签。
关键点是,这会影响到陈局,甚至影响到他的仕途。
“那二爷真不担心陈局找茬?”我也喝了口茶压惊,就算海面尚还平静,但海底早已经在翻涌。
可接连三五天,梁渊不是带我出去打高尔夫,就是带我出去玩儿别的。
我身上的伤口也渐渐好了,好在脸上没有留疤,痕迹淡了下去。
陆擎苍的药,还挺管用。
金牙见我天天都围着梁渊绕,明里暗里表现出不痛快。
第七天,梁渊突然说冬天刚开始了,猎场的畜生要出来找吃的屯着过冬了,打猎时间合适。
打猎最合适应该是秋天,我不明白梁渊为什么在冬天都开始的时候说时间合适。
但这也不是我应该思前想后的事。
开车到了猎场外面,远远就有人迎过来,不让我们的车子进去。
这人敲了车门:“对不起,今儿这里有人包了!”
金牙这暴脾气,拉开车门就下去,差点把那人撞到地上。
那人朝后踉跄几步,我赶紧下车,不想金牙瞎折腾。
“包场?我们二爷来了就是场!”金牙指着猎场大门,“谁在里面?”
那人也不是不怵,报了名:“是……是白鹤堂的陆老大,说是心情不好,拒绝外人打扰。”
听到“陆擎苍”三个字就瞬间我牙就咬紧了。
耳边全是他在循循善诱让我叫爸爸的声音,仿佛咽喉里还有东西。
金牙还想说什么,梁渊从车上下来了。
他一下车,守门这人就往旁边挪了半步,腰都要弯断了。
“本来昨天说好了,是二爷的场,但……但陆老大说,他心情不好,抢……抢了你的,也就抢了。”这人说话舌头都在打结。
金牙胳膊肘猛戳过去:“去你的,他陆擎苍是个什么玩意,抢我们二爷的东西,哪来的本事……”
“金牙!”梁渊叫住他,“饭还在锅里,不着急尝!”
这时候,绿毛从里面跑出来:“梁老板,我们苍祖听说你来了,请你进去。”
梁渊没不应,抬脚往里面走。
这猎场是半人工的,路并不平整。
我们一行三人刚走到路口,忽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只麻溜溜的兔子“嗖”地朝我们这边跑来,速度极快。
只听一声枪响,那兔子“咕”一声,倒在梁渊脚边。
马蹄扬起灰尘,虽离我们有两步远,但挑衅感十足。
陆擎苍就坐在马上耀武扬威,单手拉着缰绳,目中无人。
“师兄来打猎?”
梁渊头侧了侧,懒得跟眼前这痞子废话。
陆擎苍并不介意,他似乎就以激怒梁渊为乐。
“听说,你把陈局气得不轻啊,师兄不怕他抓你尾巴,把你这萝卜连根拔起?”陆擎苍嘴下从来不留情面。
结果,还不等梁渊有话说,就听到对面有人大喊:“陆擎苍,我X你大爷的,去死!”
人未来,声先到。
马蹄声火急火燎的。
金牙挡在我们前面,就看到前面飞驰而来的马上,驮着一个缺了手掌的人。
马鬃往后飞起,都快与地面平行。
速度之快,似腾似飞,尘土漫天。
眨眼间,陆擎苍扯紧缰绳,胯下的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腿调了头。
陆擎苍手上的猎枪直指对面马上的人,没有一丝松懈。
猎枪子弹击中马腿,马腿应声曲下,跪在地上。
马背上的人立刻被摔下来,在地上滚了无数圈,他扣了几下手里的枪,想击中陆擎苍。
可是,陆擎苍不费吹灰之力,一脚
踢在他手上,把枪踢得很远。
半分钟后,陆擎苍拎着豹纹男过来,将他直接扔到梁渊面前。
“师兄,他可是你的人?”
豹纹男不敢直视梁渊,而我,也不敢直视梁渊。
万万没想到,豹纹男是梁渊的人。
所以,梁渊一直知晓一切?
豹纹男啐了口唾沫:“没把你弄死!”
之后,陆擎苍让猎场赶过来“救驾”的人把豹纹男捆起来了,捆在马尾巴上,和那只垂死挣扎的兔子吊在一起。
“上次没弄死他,这次不行。”陆擎苍摸一把下巴,“师兄,我不替别人料理‘家务事’,这种不懂事的人,你看着办!不然,我枪没长眼,不懂分辨是猎还是人。”
梁渊眼里掠过一丝杀意。
“二爷,我错了,我错了,我……”豹纹男赶紧求饶,“你别听他的,我没说我是你的人,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你,真的……真的……牙哥,牙哥,我真没说……”
“你还真能耐!”梁渊的拳头都捏紧了,他板着脸,脸色越来越沉。
就在我以为他会一拳打在陆擎苍或者豹纹男脸上的时候,梁渊竟然转身一脚踹在金牙身上。
“你干的好事!”
是金牙?
金牙死硬着脖子,打死也不低头。
“我有什么错,既然我们自己拿他没办法,陈局也拿他没办法,还不能让我找人教训他一下吗?算他本事大,没栽在豹纹手底下!”
金牙是一直跟着梁渊的,虽然有时候他出言不逊,但梁渊一直也没计较。
但今天他这一脚,把金牙踹得直颤。
陆擎苍懒得看戏,抬腿上马,马往前跨几步,迅速抓住我胳膊,将我拎上马。
身体瞬间腾空。
我被他侧按在马上,如果体重再重那么一点,大概胳膊都会被他扯到脱臼。
“你干什么,陆擎苍!”
陆擎苍猛夹马肚,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按着我。
耳畔风大到吓人,我头发被吹得各种乱飞。
“叫完爸爸就跑路,逃?这笔账该算!”
“梁渊还在,你混蛋!”
没跑多远,我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和枪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梁渊把豹纹男从马尾巴上解开了,骑了那匹马追来。
陆擎苍越来越狂了,他现在明目张胆抢人。
我扭过头,他的手在我耳朵上捏了几下。
等他松开,我抬手一摸,多了个耳饰。
是那天我掉到地上那只。
今天我并未佩戴耳饰,另一只也被我遗忘在陆擎苍木屋那儿。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有一分猜测。
陆擎苍把另一只给我:“敢不敢?”
他的意思太明显了。
刚才我耳朵上空无一物,现在跟他走了一圈,双耳多了耳饰,还是我自己的,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并未回答,有马追来的声音。
梁渊就在身后,陆擎苍刻意放慢速度。
“如果你不敢,我就用枪指着你,当着他的面,让你叫爸爸……”
“你胡来,就算你让我叫,就算我叫了,也只是被你逼迫的,不能代表什么!”
陆擎苍把我腰搂着,手掌就摊开在我腰前,耳饰在他手心滚动,竟有说不清的,挠人心痒。
“我们有没有关系,你叫一声,他就知道了。”
我再不甘,也只能认。
我手指碰到他手里耳饰的时候,都觉得耳饰是活的,会咬人。
比我站得高的人, 就有资格命令我做任何事,也能用最纯粹的痛苦,来给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梁渊今日,原本是有自己的目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捕猎是指什么,可现在他是跟着陆擎苍走的一个。
刚要拿走耳饰,陆擎苍突然合上手。
“叫爸爸……”
“你……”
“想要就叫。”
“陆擎苍,你不要欺负人!”我气得大叫。
“砰”,一声枪响,子弹就擦着我的胳膊过去。
这是梁渊的警告!
我怂了,声音又小又急:“爸……爸……”
“再叫……”他低头用下巴蹭了我的脸。
“爸爸……”我浑身又热又烫,尤其现在是在马背上,一直颠簸,“你给我!”